沒理她，於小魚喝了一口酒。
米曉按了電話，嘟嘟兩聲響了。
一個冷淡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喂？”
聲音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米曉笑得燦爛：“喂豆豆，你睡了嗎？我很好，不用擔心媽媽，快睡覺好嗎？”
“你有病吧！”
“啪”地一聲，電話又掛了，米曉又重新打通。
於小魚忍不住了，說她：“你別在那亂打電話，豆豆已經睡著了，讓他好好睡覺！”
嗯……，那好吧，米曉將電話放下。
誰都沒有聽見聽筒裏傳來的那句話：“有屁快放！”
米曉眼神有些低落，看著於小魚，問道：“小魚，你說我是不是個特別失敗的媽媽？”
於小魚忍不住揶揄道：“你還挺明白的嘛，人家米豆都不介意，你糾結個什麼勁！”
“米豆沒有爸爸，我沒辦法給他一個完美的家庭，還沒辦法好好照顧他，總是讓他為我操心，我真的很沒用。”
“米曉……”
“米豆剛出生的時候，我身邊誰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自己一個人那段時間過得很辛苦，我剛生完孩子，身體弱，可是……可是，我又必須要出去賺錢，不賺錢我和米豆就會被餓死，沒辦法，我隻能咬著牙出去找工作。”
說到這裏，米曉停頓了幾秒，才又繼續說：“我文化也不高，隻找到了個在夜市幫別人看水果攤的工作，住的是最舊的合租房……已經欠了三個月的房租，沒辦法，隻能悄悄搬走，去外地找到了一個同鄉的朋友，不敢說實話，還騙她說那是別人的孩子，讓我幫忙帶的，這才活下來了。”
米曉說這番話的時候，哏咽了好幾次，幾乎快說不下去，滿滿的心酸。於小魚目光露出憐惜，看著米曉，喉嚨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平複了一下心情，米曉繼續說：“後來，等米豆大了一點，能走路了，我才又重新帶著米豆出來，換了個城市，我送米豆去了全日製啟蒙教育班，每天晚上去接他，白天就上班賺錢，基本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每天都打三份工，隻有這樣，才能養活米豆，和自己。”
於小魚沒有說話，靜靜聽著她說。
米曉吸了吸鼻子：“就這樣，還好我把米豆養活了，還好，當初選擇把他生下來，還好這些年，有他在我身邊，不然，我還不知道會活成什麼樣呢？不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沒有他在我身邊過得這麼幸福。”
說完米曉自己坐在那裏傻樂：“我們豆豆真的很棒，還好他沒有遺傳到我，我那麼笨，他那麼聰明，他還喜歡鋼琴，可是我不能買給他，也不能送他去上鋼琴課，我家豆豆那麼好看，要是彈鋼琴一定就像一個王子一樣，發著光的王子！我家豆豆還喜歡看書，隻要是我們住的地方，當地的圖書館他一定知道。”
說著抬頭望著於小魚，樂嗬嗬地笑著：“我家豆豆聰明吧！”
於小魚不知什麼時候也坐到了地上，坐在了她的身邊，抬手摸了摸米曉的腦袋：“聰明！”
“嘿嘿……”
米曉抬頭看著天花板繼續說道：“所以，直到現在，隻要一下雨我就全身酸疼，過了六年冬天沒有哪一年我是感到暖和的，風一吹就頭痛欲裂，可是沒關係，因為我的心裏是暖和的。米豆跟著我也吃了很多苦，他的營養不良，一直都貧血，最嚴重的一次是暈倒了老師送到學校然後才通知我，那次醫生給他輸了血。”
米曉積蓄已久的眼淚順流而下：“當時我正在工作，因為擅自離開所以被老板開除了，可是怎麼辦，輸血很貴，我就讓醫生抽我的血，醫生不同意，他說我也貧血，把我急壞了。”
抬手擦幹眼淚：“還好我很快找到了工作，是給一個企業老板當秘書，他什麼都不要我做，隻要在他叫我的時候我能馬上趕到就行了，每個月還給我很高的工資，不過他第一次找我的時候，被他老婆發現了，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我又失業了。”
於小魚也是個感性的人，她也跟著米曉流眼淚，大顆大顆的眼淚順流而下：“米曉，我還不知道你受過那麼多苦。”
“哈哈！”誰知米曉突然笑了：“沒有啊，我現在過得很好，米豆也過得很好，我們都挺好的。”
於小魚本以為她喝醉了會發酒瘋，她原本打算等她發酒瘋的時候就錄下視頻然後好威脅她。
可是沒想到，米曉喝醉了竟然是走煽情風格，還把她弄哭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