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水清回來了,李安民裝做什麼也沒發生,就像她真的出差一樣,他壓抑著內心波瀾洶湧的怒火,看到夏水清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鏡子不緊不慢的梳妝,換洗衣服,竟沒有一絲與野男人私通的羞恥和愧疚感,他的心底湧上來咬牙切齒的恨。
她回來第一件事是去接然然,熱情的摟著然然,大喊著:“寶貝兒,想媽媽了嗎?快來看看媽媽都給你買了什麼禮物......”她貼著他柔軟的小臉蛋,低聲喃喃的說了一晚上。如同以往的任何一個夜晚一樣,她陪著他,看著他,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李安民甚至期望她能解釋,即便是撒謊也好,對於她所做的任何事情,李安民在潛意識裏,都期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獲得心理平衡的理由。夜深人靜時,他翻來覆去睡不著,靠著床頭坐著,然後死死盯著夏水清,有想要拉起她來問個明白的衝動。
最終,他克製住了,然後開始窸窸窣窣的穿著衣服,黑暗中用腳摸索著鞋子,躲到衛生間坐在馬桶上抽煙,一支接著一支的猛抽著。煙霧繚繞中,恍惚痛苦隨著煙霧飄散,李安民苦笑著,命運這種東西真是諷刺,結婚八年,前五年他折磨夏水清,如今,輪到夏水清來折磨他。他可以擺脫,是的,他完全可以如同幾年前那樣瀟灑的拖著行李離開,投入到安小西的懷抱。但李安民如今不想離開。
夏水清並沒有完全睡著,她聽到他輾轉反側的聲音,床板發出的輕微響聲,聽到他起床穿衣服,她一動不動佯裝熟睡。眼淚順著眼角開始不停的流,兩個人的婚姻,既然痛苦如此,何苦還要苦苦糾纏?
因為然然,夏水清心底裏的另一個聲音說。
手機短信聲傳來,夏水清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點開一行字:想你,睡不著。蘇白。
夏水清點了刪除鍵,然後關機。
就在夏水清想要躲開蘇白的時候,蘇白竟然幾天沒有動靜,這又讓夏水清輕鬆之餘又忍不住掛念。但蘇白似乎真的消失了,到了第五天,夏水清終於沒能忍住,偷偷的給蘇白所在的那家晚報打電話,電話接通,傳了一個甜美的女生,聽說找蘇白,便告訴夏水清,蘇白有急事周一請假回美國了。
夏水清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後來又琢磨他為什麼會突然回美國呢?不會是回去奉命成婚吧?是啊,以他那樣的條件,多少美女名媛都在排著隊搶親呢。這樣的念頭,突然的讓她心如刀絞,她呆坐在辦公室的椅子裏,胡思亂想著,直到有人不住的敲她的腦子。
“喂!大白天夢遊呢?一副丟了魂的花癡樣子,你看看你現在都被折磨成什麼德行了?”史藍秀極富穿透力的聲音傳來,夏水清這才回過神來,眼前是一張被放大的麵孔:一個因為睡眠不足,眼圈發黑的女人,眼皮有些浮腫,臉色發黃,雙目呆滯......夏水清嚇了一大跳,徹底清醒,這個女人是誰?
史藍秀正拿著小鏡子貼在她的臉上,鏡子裏那個麵容憔悴的女人哪裏還有別人呢,正是她自己。
抬頭再看史藍秀,皮膚白皙光滑,那麼近距離的看那張臉,竟連條細紋都沒有,一看就是保養的很好的那種,襯托著她完美精致的五官,窗外的陽光恰好投到她的臉上,散發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迷人氣質。
不要說男人,連女人看了都不願移開視線的臉。
夏水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一聲長歎夾雜了太多的痛楚與悲劇情懷。“快把你的臉移開,別拿這張臉來刺激我這個黃臉婆。”夏水清嘴裏調侃著,心裏卻是滿滿的自卑,一遍遍的說著,放棄吧,放棄吧,如此平庸的一張臉,哪裏還有資格和別人去搶男人呢?即便是搶到了又能怎樣呢?或許,依舊是當年的下場,如同李安民曾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一樣,對於男人,嫌棄的,就像扔一塊抹布一樣。與其去尋找心中那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看看身邊現實中的人。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