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方清菡來到醉仙樓,先安頓了行裝,而後又飽餐了一頓。掌櫃的見是熟客,招呼得格外殷勤周到。待到夜色降臨,韓武拿出如聞和尚送的人皮麵具,自己和方清菡各戴了一張。之後,兩人走出醉仙樓,悄悄往百虎門總堂去了。
韓武輕車熟路,小半個時辰以後就到了百虎門總堂。才到百虎門總堂正門,韓武大吃一驚,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一輪冷月之下,百虎門總堂樓破閣殘、到處斷壁殘垣。房頂上下、院牆內外,長滿了幾近人高的野草,哪有昔日的半點華麗、堂皇氣派!
韓武不由得有些悲傷,心想舅舅在世時何嚐料到會有今日光景。他用手撥開雜亂的野草,穿過半掩的木門,領著方清菡進到了院子裏麵。總堂裏一片死寂,隻有樹上的秋蟬還在不安地鳴叫。韓武、方清菡相對而視,彼此即刻會意,於是各自分散搜查。
韓武從東廂房開始,對每個屋子、每個角落都進行了仔細的搜查。快到王嘯林曾經的臥室時,他忽然聽到有人在輕聲啜泣,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香燭氣味。韓武大奇,到底是誰在哭?他悄無聲息地靠近王嘯林的臥室,透過腐朽殘破的窗欞,立刻看到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那男子一邊啜泣一邊燒著紙錢,在他的麵前擺著酒肉,還有一個用白紙做的靈位,上麵赫然寫著“百虎門掌門王公諱嘯林君之位”。
韓武更是疑惑,不知這中年男子到底是誰,又為何會在這裏祭拜舅舅。於是,他藏身在窗台下,靜靜地聽那男子說些什麼。那男子哭了一陣,方才說道:“掌門,這麼些年了,李貴才來看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不要見怪。”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掌門,你老人家是不知道,不是李貴不想來看你老人家,確實是沒辦法來!”
韓武心想,原來這人叫李貴,他能來祭拜舅舅看來還是很講義氣。李貴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老人家不知道,自打你老人家仙逝以後,弟兄們死的死、散的散。我本該早點來看望你老人家,但是總堂頭兩年在仇人手裏,我真是不敢來。”
李貴斟滿一碗酒,緩緩灑到地上,再說道:“你老人家經常罵李貴貪生怕死,我也確實是沒膽子,可是我半點沒敢忘了你老人家。我打聽到仇人這兩年對我們總堂盯得不緊了,這才敢汝寧府跑回來看你老人家。這不,我帶了你老人家最愛喝的杜康酒,你老人家就敞開喝吧……”
李貴再次斟滿酒,端放在靈位之前,又說道:“蒙你老人家看重,讓我當了黑虎堂的香主。那次跟你老人家去九龍幫,我胸口中了一劍,靠著裝死才僥幸撿了條命。後來我隱姓埋名,娶了婆娘生了孩子,手裏也有了點銀子……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你老人家卻托夢讓我給你報仇。你老人家都不是那藍袍人的對手,我李貴又怎麼打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