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吉拚命地逃到了第十一號。正剛剛站住,覺得萬幸的時候,一名衣襟上寫著“今田家”的號衣的男子,拿著留吉的帽子站在那兒。
“非常感謝,給您添麻煩了。”留吉說完就想拿回自己的帽子。
這時,那名男子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說:“你過來一下。”就把他帶到了一所塗了白漆的房子裏。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神專注、一眼不眨地看著留吉。原來是一位巡警。
竹“剛才在電話裏說的就是那家夥吧?”巡警站起來,問穿號衣的男子。
“是這家夥,警察老爺。”穿號衣的男子說。
“我沒做過任何壞事喲,剛才隻是拜訪一個老朋友。可是,可是那個貓眼嘀裏嘀裏地叫。”留吉對巡警說。
巡警吹胡子瞪眼地問他:“你說你是今田氏的老朋友,是吧?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呢?”
巡警開始給今田氏打電話,“這裏有個自稱老朋友的人……哦,那我知道了。首先,初步斷定沒有盜竊的目的,那我們就將人釋放了。……是……是,給您添麻煩了。”
打完電話後,巡警走到留吉麵前,說:“今田氏說沒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今田時雄啊,在算術考試的時候……”
“夠了。總之帽子給你,今後不要再擅闖私宅了。聽到沒?”
留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仔細盯著帽子。
這頂帽子真是讓人倒黴。說不定這頂帽子還會讓我經曆比今天更加糟糕的事情。在田裏除草的時候、翻山越嶺的時候,都是這頂帽子陪伴著我,可是現在是永別的時候了。留吉決定扔了這頂帽子。於是,他將帽子藏在他坐著的長椅下麵,然後站了起來。可是當他剛跨出公園兩三步時,“喂喂……”巡警叫著追上來。
“這頂帽子是你的吧?”說著,就將帽子交到了留吉手上。
“不是,這是……”在留吉想要張口說話前,巡警已經去巡查別的什麼了。
留吉拿著這頂不幸的帽子邁開步子,突然發現肚子餓了。
有一個西洋館子,上麵寫著“大眾食堂,一餐十錢”。留吉走了進去,坐在一個角落的椅子上,並將帽子放在了桌子上。
吃完十錢的飯後,留吉將帽子藏在椅子的下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了出去。
“這是您的帽子吧?”隨後從食堂裏出來的車夫完美地將帽子扣在了留吉頭上。
現在留吉好像已經忘記了好好看看一直以來憧憬著的城市,忘記了找工作的事情,忘記了對老朋友的思念。現在隻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和這頂不幸的帽子永別。他一邊想著一邊在陌生的街上穿來穿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上的人流越來越少,留吉終於在街邊盡頭找到了一間髒兮兮的便宜旅館。
“今晚一定要好好解決掉這頂帽子。”留吉從旅館二樓的窗戶將帽子扔到了樓下的空地上。這下放心了,這天夜裏留吉睡得十分香甜。可是醒來時,帽子卻完好地躺在枕邊。
留吉隻好拿著那頂不幸的帽子走出了旅館。
“這裏適合扔帽子,如果漂到河裏,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來到大河的河堤處,站在橋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帽子投到河裏。
帽子隨著小波浪,很快漂向大河的下遊。
“沒有了這頂帽子,我總能轉運了吧!”留吉懷著想哭的好心情,和漸漸遠去的帽子告別。
這時,一艘汽艇嗖嗖地向帽子的方向衝過去。汽艇上有兩個穿白衣服的男子和一個巡警。不一會兒,他們就追上了帽子,其中一個人撈起帽子,趕緊將汽艇開到岸邊。留吉安心地欣賞城市時,帽子不知何時又戴在了他的頭上。
留吉突然莫名地放鬆下來,戴著那頂不幸的帽子哭了出來。可是,無論是什麼心思,今田時雄家玄關處一平方英寸大的玻璃上的貓眼,公園的長椅下,大眾食堂的椅子下,旅館樓下的空地,大河的橋下,全部都是閃閃發光的東西,好像都能看到留吉的所作所為一般。這對於留吉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不久,留吉就戴著那頂不幸的帽子,從城市的停車場返回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