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中,她笑了。此刻,想必是多少妃嬪希望的。手中的酒,伴隨著自己的微顫,平靜裏泛出一點點漣漪。醇香後,便是他們想不到的痛苦,美麗的麵容下,藏著一顆蛇蠍一般的毒心。

是啊,這多麼像在說宮裏的女人,一個情字豈能了的?千方百計地鬥,為的就是那個皇帝,為的就是登上皇後的寶座,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

紫禁城多漂亮。可在紫禁城的土地下,掩埋著多少後宮佳麗的血與淚。花歲好看,但隨即便謝了,容貌美麗,但隨即便枯老了。

她想到,自己的兒子,可能,額娘以後陪不了你了,玄燁,今後的險路要你自己走了,額娘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她凝視著手中的毒酒,涼的仿佛她此刻的心,透著奇異的暗光。她舉起酒杯,與天幹了杯,隨後,一飲而盡。

她是堅強的女人,生時是帶著榮華,死後帶不了富貴,她便帶著笑,嘴角的笑意怎能苦訴她當年的深宮艱辛,那一切,皆是她鬥出的結果。而今,莫管它再華麗,死後,帶不去一片金,一點銀。

她自知自己錯了,入宮是由不得她,但她不該參與爭鬥。她看著眼前的貞妃。貞妃兩眼露出不懷好意笑意。美人麵,蛇蠍心。真是又大又紅,引人垂涎的毒蘋果,耳邊輕擺的玉寶石耳環透出陰暗的光芒,奪人眼球。

她輕笑,想必現在,貞妃心裏是千百的快樂吧。充滿荊棘的後宮陷路,她可是又是鏟除了一個大對手,心中快活地不得了了。

貞妃玩弄著護甲,得意地對她說:“現在,你還有什麼遺言,盡早說了吧,免得以後再說不出了。”

她笑道:“貞妃啊,回頭放棄吧。”

貞妃狠狠瞪了她一眼:“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個沒有帶上‘罪妃’名號的冷妃,哪裏敢如此對本宮說話的。念在你隻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本宮還要對你好些呢。”

她冷笑,自己在後宮鬥了一輩子,早已發現後宮獲勝的奧秘了,倒是一些傲慢的妃子,說不動。定要今後到了同自己一樣的地步,才可罷休嗎?這後宮,她就沒有見到過,長寵不敗的妃子了,董鄂妃卻是一個例外,而眼前的貞妃……若是皇上見了她此刻的模樣,不知還會有多寵她。

貞妃走近她,一根食指托住她的下巴,“嘖嘖”地搖頭。她的目光已平淡如水,與曾經高傲的美不一樣,貞妃看似溫柔嬌媚地說道:“哎呀!這可真是本宮未曾見過的美人啊!本宮都及不上你。”貞妃的這話並不假,貞妃隻是宮裏上等的美人,而她,卻能說是京城裏難得一見的美人。

“本宮真能想到,你曾經仗著美貌,長得皇上歡心啊。不過,你忘了,自古一言‘,美人是殃國的禍水’吧!”她淺笑,似乎沒有聽到貞妃的挖苦。

貞妃繼續說著:“本宮告訴你,本宮會贏的,會當上皇後,而你的兒子,玄燁,永遠當不上皇帝。”

她閉上眼睛,聽著貞妃娘娘的一句句言,她的眉頭皺了一下,隨即慢慢舒展開。那不是很好,當了皇帝傷身子啊,不當皇帝輕鬆。可到底能否,豈是著貞妃說了算。她當年的傲慢,如同現在的貞妃,而貞妃的結局,便就如同現在的自己啊。是不是,曆史便能驗證這一切。

她聽到飄渺的歌聲,從遠方傳來,遠方的世界,離了爭鬥,離了痛苦,她的嘴角慢慢抿起一絲不令人察覺的笑。貞妃的步搖左右搖擺,成了此刻唯一的動景。不一會兒,旁邊的小太監報告著:“娘娘,斷氣了。”貞妃笑著,輕輕捏起絲巾捂著嘴。

她的死,是那樣的平淡,直到死前,她才番然醒悟一切,可毫無用處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死是多少人期盼的,又有多少人會為她的死而流淚呢?皇城的後宮,無情地網住她,她失去了好多。女人的一生離不開淚,她便是如此,但是死,她不要有淚陪伴,她要快樂,真正的快樂,這是她這一輩子從沒擁有過的東西。

但是,伴隨著她的離開,一切都沒了。幽幽紫禁城,可能,就多少人知道她,這個在紫禁城鬥了一生,卻失了一生的女人。在外人看,她是幸福的,可背後,卻是血與淚的哭訴,可又有誰能聽明白?淒淒哀哀的深宮怨,她隻懂兩個字:宮錯。

她,順治帝的佟妃,她的生,無人問津,死,又是如此地無人關心,她幾乎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隻有一份意味深長的故事。

柳色參差掩畫樓,曉鶯啼送滿宮愁。

年年花落無人見,空逐春泉出禦溝。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