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震悄悄覷安小樵的神情,見她水一樣的眸子一會兒溫潤,一會兒又黯然一片,連眼珠裏映著珠寶的流光溢彩都被撲滅了。他認識安小樵也有一陣時日,她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穿著打扮都很簡單,據公司的人說她不是譽州本地戶口,住所也是租的。這會子帶她來看這麼名貴的珠寶,怕是把小女孩刺激到了吧。於是放柔了聲調對她說:
“有沒有喜歡的?感謝你今天陪我這個無所事事的人共進晚餐,我送你當禮物吧!”
安小樵心裏有點不爽起來。開口就送珠寶,未免太粗暴簡單了點。“許先生,作為公司員工,我萬分榮幸陪您共進晚餐。我還有很多方案要趕,我先告辭了。”
“小樵,我沒別的意思。”許柏震快步上來拉住她的手臂,安小樵正要轉身掙開他,但就轉身時往門廳這麼一眼,便像被凍住了一樣,呆呆地望著那方再無動作。
穆以辰就那樣閑閑地靠在門邊,雙手插在口袋裏,麵無表情似乎看戲一般。但安小樵還是能感覺到他牙關一定緊咬,鬢角的肌肉一定在抽搐,雙手一定捏成了拳。糾纏了這樣久,對方竭斯底裏前的前奏和氣場,都那麼熟悉了。
許柏震這時也看到了穆以辰:“穆總,你好。”其實他們並不相識,但財經周刊上不時會有穆以辰的照片。隻是……在這裏看到他多少有點吃驚,並沒聽說他在譽州有什麼項目,他那麼大的麵子怎麼會在這裏。
穆以辰依然麵如寒霜望著這邊,許柏震沒再寒暄,隻是扶著安小樵的肩膀接著哄她:
“小樵,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東西去,嗯?”
安小樵呆呆地望著穆以辰,她不是沒想過穆以辰會找到她,隻是沒想到比她想象中的快那麼多。他終於走過來,一把鉗住她的手腕,一言不發地把她往門外拖。許柏震這才反應過來,也一把抓住安小樵的手臂:“穆總,您這什麼意思。”
穆以辰頭都沒有回,隻瞟了安小樵一眼,她垂著頭,任由兩個男人拉這她兩邊胳膊,那麼愛哭的人這會兒卻不見一滴眼淚,隻一副赴死的表情,穆以辰咬牙對著許柏震冷冷一瞥,卻對她說:“跟我回家。”
安小樵這才抬頭,依然不敢看他,眼睛望向門外遠遠草坪上的地燈,記得她和穆以辰的家裏的花園也有類似的小燈,月色好的時候,他會陪她去看曇花開,聽滿園的蟲鳴。他剛才說“回家”,這兩個字如一把重錘,敲開鎖住她心中殘情的盒子,那樣濃的情愛與怨懟,一出來就發酵膨脹,堵在心口,堵得她吐出的這句話輕似呻吟:“穆以辰,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