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小樵靠著窗看著邊策的車子走了以後,才慢慢踱回自己房裏去。懷孕以後嚴重嗜睡,每天早早爬上床,可是今天多了這麼一出,她心裏七上八下地就失了眠,老覺著穆以辰沒那麼好糊弄的。她甩甩腦袋走到書櫃找書看,人家說”一孕傻三年“是真的,現在是一看書一動腦就犯困,書成了催眠的好東西。她扒拉了一會兒,什麼<莎士比亞悲喜劇><華爾街回憶錄>都嫌太難啃,<文心雕龍><古體詩律學>之類的那簡直是天書了,最後決定挑那本<小王子>做數。
才抽出來,看到最上麵一排書本上橫躺著幾本書,她踮了踮腳取下來一看,原來是穆以辰買的那些孕期指導書,之前被她丟在一邊,大概是傭人收拾上去的。心裏一灣酸酸的溪流淌過,孩子的月份漸漸大了,她就是再不想給穆以辰這混蛋生孩子,也下不了手打掉了。這團肉每天在她肚子裏折騰著她,從身到心。但這種折騰也恰恰是一種最篤定的存在感,讓她不得不麵對現實,麵對她這個孩子,她和仇人的孩子。小樵常常會一陣恍惚,恍然還是她們在英國酒吧裏喝酒,在塞納河左岸一起吃一塊巧克力,在浴室,在床上,任何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放肆親熱如膠似漆。她們還總喜歡到花園裏看花開,偏偏看得最多的就是曇花......昨日歡聲笑語還縈繞耳旁,夢一場,一睜眼,竟是仇人了?越想起往日種種,心裏隻會越恨。
她看著手上這些書,封麵上的孕媽媽皆是一臉最幸福滿足的微笑。她其實知道別的孕婦是怎麼保養的,都恨不得把世間上的好東西全吃進去給孩子,就算孕吐,吐完了照樣吃。哪像自己,一點胃口也沒有,看上去竟比原來更憔悴瘦弱。她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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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任何人都會勸她,孩子是無辜的。但她眼前始終閃著穆以辰和池穎那張照片,夢裏也總看到荷媽渾身是血在哭泣,還有父親不明不白的猝死......那混蛋,怎麼還有臉和她生孩子!他憑什麼!憑什麼!
他還買這些書來添惡心!小樵一揮手把那些書全不掃落在地上,蹲下去逮起一本就用手撕,書本裝幀很厚實,她那點發著顫的小力氣隻撕下來幾頁紙。她索性跪坐在地板上更急躁地撕扯。這時,樓梯傳來穆以辰的腳步聲,她突然發狂一樣甩開書飛奔過去將門反鎖,然後回頭繼續撕那些書。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麼做意義何在,隻容著自己瘋一把顛一把才泄恨,而且心裏隱約盼著自己倒是這樣瘋掉才好,那就是穆以辰生生逼瘋了她的,這個瘋子再給他生一個孩子,讓他要的這孩子有個瘋了的母親,讓他看這現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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