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沒有?”
“還沒有……”
“昨晚……沒什麼事情吧?”問的人有些遲疑。
答得人卻依然沉著:“睡的還算安穩。沒什麼異常的。”
“哦。”
外麵的對話一度中斷,問的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你既然救了她,幹嘛要把她送到你這裏來?孤男寡女的,難道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啊?再說她昨天不是醒了,怎麼不送她回去?”
答得人沉默著沒有回答。問的人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你怎麼不回答?”
“沈少爺,我想問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質問我?”楊越一貫平靜的語氣中有一絲波瀾。
“我……蘭姑娘因為我表妹才受傷,算是王家的恩人,也算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為著她的名聲著想!”沈子衍強撐著說。
“嗬,說起來,不才也算的上半個救命恩人吧,怎麼沒見著沈少爺為我說幾句好話?”
“你……”沈子衍一時語塞,有些惱羞成怒,剛想發火,又覺得這人說的也在理。按道理說,楊越的確是王家姐妹倆的救命恩人。可是一想到他和阿蘭共處一室,說不清道不明的,就算是阿蘭是個傷患,這樣子也太不妥了,莫名其妙的,他心裏就像是堵著一塊石頭,不吐不快。
“咚!”裏麵傳來一聲響聲,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外間的兩個人同時動作。一隻帶著薄繭有力的手和另外隻白皙修長的手在布簾前交彙。兩個人對望一眼,楊越略一遲疑,沈子衍已經掀了簾子。
視線交彙,同時轉往室內。地上的阿蘭尷尬的擁著被子:“呃……”
“怎麼了?”楊越詫異的問。
“翻身……不……不小心掉下來了!”阿蘭耳根都紅了,不好意思的垂著頭,近乎囈語。不敢抬頭去看門口這倆人什麼表情。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囧過。
楊越和沈子衍不約而同的想要上前,阿蘭聽見響動猛的抬起頭:“沒……事。我自己可以起來。你們去外麵站一會吧!”
楊越這才想起來被下的她近乎赤裸,腳下一晃,擋住沈子衍的去勢。沈子衍一進來已經瞟見被褥中隱約肌膚,一股無名怒火纏繞心頭,偏偏又無處發泄。此時聽阿蘭讓他們出去,又見楊越擋在自己麵前,頓時跟炸毛的貓一樣,伸出利爪想要給人一擊,冷冷的瞪著楊越,腳下卻沒有動。
“等等……”阿蘭紅著一樣臉,小聲叫道,“楊……你等一下。”
像是一瓢冷水澆了下來,沈子衍一聲不吭,拔腿往外麵走去。
阿蘭也察覺到沈子衍的不對勁:“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楊越搖了搖頭,隻是半側著身子:“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我……”阿蘭咬了咬牙,強忍著一臉的燥意,“你能不能……先幫我找件衣衫……”
楊越愣了一下,默默的走到床頭櫃子邊上。阿蘭偷眼看他彎身打開櫃子,衣衫疊的頗為整齊,想起這小小屋裏的擺設多而不亂,真看不出他對於家務還很用心。回想起來,這個人一直都是內斂、沉穩的。從不見他有什麼過多的情緒表示或者明朗的個人意見。她感覺得出來,他和她一無法樣,都沒有真正融入這個小鎮中去。或許經曆過生死和孤寂的人,都別有另一番感悟。
聽陳湯氏說過,楊越是北方戰亂流亡過來的,似乎也沒有提過他家裏的事情。隻見他孤身一人,也不和別人多說什麼。
“楊大哥……”外麵一聲柔軟的呼喚,驚的阿蘭猛的回過神來。楊越還沒有應答,卻聽見那人有些詫異的問:“你是誰?”
阿蘭還在奇怪她在和誰說話,就聽見沈子衍有些冷漠的反問:“你又是誰?”
女聲沉吟了一下:“楊大哥不在嗎?”
楊越應了一聲,將手裏的素色衣衫遞給阿蘭,低頭說:“我先出去了……地上涼,你……注意身體。”
阿蘭點點頭。見楊越出去,聽見外麵女聲語氣挑起,阿蘭能想象的出她臉上的笑意:“楊大哥你在啊!我娘做新鞋子,想著反正有多的鞋殼子,就幫你也做了一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腳。楊大哥你試試!”
“讓大娘費心思了!”
“楊大哥你還跟我們客氣!要不是你,我哥哥命都丟了!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一雙鞋子算什麼啊!楊大哥,你還是先試試鞋子吧!”
阿蘭係好衣衫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楊越正彎著腰,手裏拿著一雙藍麵布鞋。他旁邊站著一個高挑的女孩,十五六歲,濃眉大眼的。長的很是俊俏。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著,一會盯著楊越,一會又偷瞄幾眼沈子衍。
沈子衍還是僵硬的杵在門口,懶懶的瞪著屋裏的另外兩個人,像是極不耐煩,阿蘭不知道他為什麼還呆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