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擺著白菜,就瞅見一個男的跟容晴娘出來了。容晴娘臉色從未這樣好看過:“自從你們搬走,我經常掛念,哪知道後來音信全沒了。要不是你過來尋親,我隻怕眼睛睜著的時候再也不能見著你們一麵了。”
那男人扶著容晴娘:“姑媽,不是我們不想找你,實在是這些年我爹也是東奔西走的,跟人家做下人,哪裏有自己的自由。口信倒是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們早十年前就搬家的緣故,也沒有回應。”
“那是那是……自從你那個沒良心的姑爹扔下我們娘倆去世之後,我們被族裏人欺負,沒辦法,隻得搬到這乾塘鎮上來,靠著繡點東西糊口。去年北邊打仗,糧食貴的跟金子似得,我們這裏又鬧蝗災,差點把我們母女兩個給餓死……”說著說著,容晴娘就眼淚撲打撲打的往下掉。
阿蘭伏下身子,心想要是被這二人看見了,準會以為是自己偷窺他們,聽他們家牆角呢。
阿蘭這一動,那邊容晴娘的侄子注意到了,掃了阿蘭一眼,臉色忽的一變:“少奶奶!”他驚呼出聲,容晴娘給嚇的一愣,抬頭望時,牆頭上什麼也沒有了。
這人開始往外走,容晴娘拉住他:“強子,你幹嘛呢?”
“剛才我看見了少奶奶!太奇怪了,她怎麼會在這裏!”
“少奶奶?你是說你們做事的那個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容晴娘哈哈大笑,“你這孩子得了魔症了?你們家的少奶奶怎麼會跑這裏來?那個是個寡婦,前些日頭才嫁給我們隔壁的那個鐵匠,就她那德行,水性楊花,狐狸精一個,怎麼可能是你們大屋裏的少奶奶?”
“姑媽,你有所不知,我們四少從小就有病,有時發病了見誰打誰,見誰咬誰。後來有個高人說了得找個命硬的來壓著,不然少爺這病會毀了北冥一族。然後就算出了這麼一個少奶奶,小時候完全是當做童養媳養著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跑了,又抓了回來之後翻了天了,放了一把火燒了北冥家一座院子……外麵的就說是這個少奶奶在火裏燒死了,其實她是逃出來了……我一時半會的也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有這麼個事兒就行了!”
“等等!”容晴娘又攔住他。
“姑媽你幹嘛呢?”
“她要真是你們大院子裏的少奶奶的話,又是逃出來的,你想她可能承認嗎?就算你現在跑過去指出她,她堅持說不是,再讓她丈夫打你一頓,然後倆人跑了,你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麼?你傻啊你!”
強子一聽,是這個理。北冥家私下放出不少探子,拿著四少奶奶的畫像,隻說是偷了府裏貴重的東西,其實是為了逮她回去。
這眼看都過了快一年了也沒找到她,若剛才那女子真的是四少奶奶,她肯定不會認。不光這個,她肯定會想辦法逃走的。
剛才隻是大概的看了那麼一眼,是跟四少奶奶很像,可是又有些不像。四少奶奶性格膽小,平日裏懦弱無能,就連一些奴仆都不怎麼把她放在眼裏。剛那人雖然沒看清楚,可是氣質能感覺到完全不是四少奶奶會有的。
“姑媽,她嫁的那個人,是個鐵匠?”
“可不是,來這鎮上也有幾個月了,人是個好人,可惜啊……”容晴娘長歎了口氣,想起病床上的容晴就忍不住想哭,女兒再不是,也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坨肉,也是她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給養大的。現在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叫她怎麼能不心焦?
容晴娘忽然眼前一亮,急切的拉出侄子的手:“強子,你是說她是你們大院了的童養媳,是四少爺的少奶奶?”
強子被她弄的直愣:“是這樣……不過我不能肯定就是她。說不定隻是長的像!’”
容晴娘喜上眉梢,不停的戳著手:“不管是不是她,這下我非讓她栽個大跟頭!”
強子不解的望著她。
她哼哼的笑著,心裏想:女兒,就算是拚了你娘這條老命,也要讓你好起來!
阿蘭在灶房裏生火做飯,楊越還在弄鐵匠鋪裏的工具,這時一個男子走了進來。楊越抬頭看看他:“想要點什麼,隨便看。”
“你就是楊鐵匠啊?”
楊越點點頭,看他不像是想要買東西,於是放下手中的活計:“你是?”
“我是隔壁的容晴的舅表哥,我們跟我姑姑一二十年沒見了,最近有了消息,我過來看看他們。聽我姑媽說你這些時日對她們母女兩個照顧有加,所以特地過來謝謝你!”他放下手裏的包著的豬肉和晾的魚幹,還有一些布匹。“聽說你新婚不久,我趕上了日子,也特地的恭喜恭喜你,沾點喜氣兒!”
聽他這麼說,楊越把他讓到堂屋裏:“你太客氣了。我跟榮大娘是鄰裏,抬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沒有個要別人幫一手的時候,我還不是經常麻煩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