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縣城地處淮東市區南側三十公裏處。縣城的中央,有一座新開發不久的街心公園。斯時,通道兩邊的樹幹上,到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給人一種喜慶的感覺。她讓人們知道,元宵節到了。
人們仿佛看到了春天的使者,迫不及待地走出悶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蝸居。呼朋喚友地結夥到公園裏踏青遊玩,吸納清新的空氣,尋找春天的綠茵。老人們伸拳踢腿,孩子在綠草叢中嬉戲打鬧。笑聲,嗔怪聲,吵鬧聲,此起彼落。
況超群到寧北上任兩年不到的時間,算得上是毀譽摻半。他對張躍進的扶持、對國有企業的變賣、對化工企業的盲目發展,還有在用人問題上的霸道,為他贏得了一片罵聲。但他在基礎建設的投入上,也是有目共睹,眾所公認的。
就拿這座街心公園,還有剛落成的小商品一條街來說吧。不管是支持他的人,還是反對他的人,都會讚一聲‘有魄力、有眼光’。這座公園,讓縣城的品味向上拉升了不止一個百分點。從上午到傍晚,公園裏始終是絡繹不絕的遊人。
春天的黃昏,那簡直是人間天籟!一個瑰麗而又有點憂鬱的黃昏,籠罩著這個古老而又充滿活力的小縣城。隨著天色漸漸轉暗,人們盼望已久的春雨,也飄飄灑灑地降了下來。
雖然隻是細如牛毛的零星小雨,一時半會也不會打濕衣衫。公園裏的遊人,還是逐漸稀疏起來。除了少數幾對‘遊園之意不在景’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沒有新的遊客再進入公園。
反常的事情總是會有所發生的。五點剛過不久,公園裏連續不斷地湧入了不少半大的毛頭小夥子。當然也不是絕對,其中也有一些成年人參雜其中。
這些突然而至的男人,當然不是遊客。一個個全都帶著紅纓槍、三節棍、九節鞭等各種打鬥用的凶器,而且是壁壘分明,分頭集結於公園平時用於大型群體活動的圓盤兩側。
東邊的一幫人,全部都是手持紅纓槍,半大的孩子多一點。西邊的一幫武器雖雜,卻統一身著黑色短打服裝。從年齡上看,明顯要比對麵的孩子大上不少。不大一會兒功夫,兩邊就各自聚集有了一百多號人。
看到這些平時橫行霸道於街頭巷尾的混世魔王,還有那相互橫眉怒目的樣子,再聯想到街頭的傳聞,圍觀的人群中,就有人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春節前夕,城西那邊新開辟的小商品一條街,開始正式投入運營。生意確實是很興隆,火爆的程度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眼球。為了爭奪這條街保護費的收取權,‘紅槍會’和‘黑龍幫’的兩夥人,就已經不止一次地大打出手。
有些觀察力比較強的遊客,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處,自然而然的就得出了結論。再一看到雙方的裝束和凶器,立即發現事情有點不妙起來。
“不好,要出大事”,他們作出了自己的判斷。膽小的人,已經相互招呼著撤出了公園。隻是還有一些好奇的年青人,依然故我地蹲在周圍的樹叢中。他們說是要看熱鬧。說真的打起來,肯定要比警匪片真實、有趣、精彩,能夠很好地刺激感觀。
時間不長,事情很快就見到了分曉。隻見雙方各派一個代表,走到圓盤中央。‘紅槍會’這邊的叫劉軍,年齡在二十七、八上下,聽說這家夥剛從‘山上’下來不久。
這個所謂的‘山上’,不是生活中的高山峻嶺,而是黑道上所說的監獄,說的是勞動改造的場。意思是說這家夥,剛從監獄釋放不久。
如今這個年頭,從監獄釋放回來,不再是家族和個人的恥辱,反而成了有些人橫行霸道的資本。他的頭發有一尺多長,紮成一束披在腦後。滿臉橫肉,臉的左側還有一道刀疤,加上顯得猙獰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黑龍幫’這邊,是一個叫錢大毛的壯漢。大約三十五歲左右的模樣,濃密的絡腮胡子幾乎罩住了他的整個麵部。身材高大,體格魁梧,粗獷的的臉龐和強壯有力的身體,使人感覺到一種剽悍。隻是他的眼珠雖然明亮,卻似乎缺乏表情,缺乏生氣,給人一種對生活淡漠的感覺。
兩人說話時間並不長。隻是短短交談了幾句以後,就吵了起來。相互指著鼻子,開始打起了口水仗。估計是沒有能夠談得攏條件,兩個代表也不往回跑,直接就搶先交起了手。後邊等待指令的混混們,也不用人來指揮,‘刷’地一下就全部衝了上去。
刹那間,隻見刀光劍影,棍飛棒舞,血雨腥風,鬼哭狼嚎。哭叫的,求饒的,倒地的,種類繁多,不一而足。不了解情況的人,還真的會產生錯覺,以為這是電影公司在拍警匪片中的黑幫械鬥哩。
躲在一邊觀看的觀眾笑聲不絕,連聲大呼‘過癮’。看雖看,畢竟這是老百姓難以接受的另類。還是有人看不下去。很快就有熱心的旁觀者,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鈴、鈴、鈴--’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公安局值班室裏,治安大隊行動中隊長徐大勇,正在和幾個部下圍著桌子在打撲克。
留著精幹的寸頭,筆直的身軀,黝黑而憨厚的臉龐,這就是徐大勇。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員虎將。隻是此時的徐大勇,並不象平時那樣威風凜凜。他的臉上,被人貼上了好幾張白紙條。看來是戰況不佳,已經輸了好幾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