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若海到底是刑警出身。他對老人一家上訪的事,就這麼粗粗一番分析,就已經把握到了事情的本質。
事實也是這樣。在長時間的上訪中,老人的內心世界裏,已經接受了兒子是病死的結論。隻是老人知道,憑自己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的農民,要想從認錢不認人的礦老板手中獲取補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認準了一個死理。認為隻有說成是被殺,才能從老板那兒拿到一點經濟賠償。最不濟的話,也能從政府這兒撈到一點好處。事實上也是這樣。每逢過年過節,一家三口就到相關部門走上這麼一圈。多多少少,也能弄點物資和錢財回家過節。
在這之前參與處理的人,並非不知道其中的奧妙。隻是跨省交涉的事,確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誰也不會願意挑頭去找這個麻煩。這樣一來,大家都是就事論事的接待上訪。隻要能從自己這一關上糊弄過去就行,沒有必要去大動幹戈。
出於這樣的動機,大家都在字眼上拘泥於認定死亡性質,根本不去考慮這一家上訪的真實原因所在。雙方就象是兩股道上跑的車,當然談不到一處去。你真的要去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誰也找不到。因為大家的做法都沒有錯。
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龍若海先丟了一根香煙給遲大爺。在對方連聲‘謝謝’的話語之中,也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他在思索。這起信訪本來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卻由於有心人的操縱,把自己給推到了風口浪尖。
避而不應招,也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隻要混過今天的接待日,也就算是了事,誰也挑不出什麼眼兒來。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方既然如此做法,必定不會讓自己這麼簡單的過關。
如果預料不錯的話,這一家三口將會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象膏藥一樣粘在自己身上不肯放鬆。不但讓自己無法安寧,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還會讓自己威信掃地,無法開展下一步工作。
接招的話,就必須對遲大爺這家的事情,要有個明確的交待。不然的話,還會是讓自己進退維穀,不好下台。這個對手不簡單嗬。就這麼簡單的出手,不費一槍一彈,就能讓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可惜嗬可惜,他們找錯了對手。龍若海的嘴角揚起了幾道淺淺的笑紋。
想清楚事情的前後因果後,龍若海笑了起來。換個其他省市還不好說,T省唄,我龍某人還有這麼一點小小的門路。把這個事情解決好以後,看你這個幕後人還有什麼招數能使出來。
看到龍若海在沉思默想,丁主任比什麼人都著急。人家一個小夥子到基層來鍛煉,體驗生活。也不知道招誰惹誰啦,這些不要臉的家夥,就要給人家下這麼大的一塊絆腳石。
這事可不好處理哇。本來難度就大,再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更是難上加難。稍許有點不到位的話,估計那個背後的人,也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想到這兒,她有點同情地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可惜嗬,可惜。可惜自己幫不上忙。
她看到龍若海拿起了電話,感覺到有點奇怪。這事兒麻煩得很,找到局長也沒有用。丁主任想再等一下。實在不行就自己出麵,把這家人家哄回家再說。至於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哩?
“你好,請問是T省公安廳刑偵局嗎?”前年為了幫助他們抓獲殺人犯,由於情況說得不清楚,龍若海可是差點光榮犧牲掉。那是他轉行到刑警的第一仗。
遇險之後,媽媽那種不吵不鬧隻是流淚的情景,始終印在龍若海的腦海之中,讓人終生難忘。當時,T省刑偵局的嚴局長,還專程登門來打招呼,對自己部下的工作失誤表示歉意。
有了這麼一段交道,也就讓龍若海和他們結下了濃厚的感情。相互之間一直保持密切的聯係。隻要有事需要幫忙,盡管招呼,一個電話就行。
刑警嘛,就是這麼回事,沒有那麼多的利益交換。大家都是為了工作,能有什麼好計較的事。這也就是刑警能夠走遍全國,都會得到支持。其他警種,卻沒有這麼好說話的原因所在。
就拿經濟警察來說吧,不管走到哪兒,都是舉步維艱。為什麼?為的就是經濟利益。既有地方保護的經濟利益,也有承辦警察的經濟利益。沒有好處不辦事,有了好處亂辦事,這不是一時一地的現象。刑警就要單純了許多,這也就是龍若海有信心打這個電話的原因。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對方接電話的警察,就是自己要找的嚴局長。“是嗬,我是T省刑偵局嚴雲,請問你找哪一位?”
“你是嚴局長啊!我是龍若海。嗬嗬,我正要找您哩。”龍若海一聽電話找到了正主,樂得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
嚴局長聽到是龍若海後,也顯得十分熱乎。問長問短的寒暄了一大氣以後,笑著問道:“是小龍嗬,在京城的學習結束了吧?怎麼樣,到了什麼新的工作崗位?要請我喝酒的哦。”
“向局長報告,我被分配到寧北縣擔任治安大隊長。昨天才剛剛到任,今天就向你求援來啦。”龍若海笑嗬嗬的介紹了自己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