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這次去北京帶人應該如何辦?”龍若海對這位坦誠相待的長者打心眼中佩服,恭恭敬敬地給他點著了香煙。“能有什麼好辦法!老百姓不容易哦。全家人都有工作的還要好一點,再碰上下崗的,家中有病人的,你讓他們怎麼辦?就好比要哭的孩子,你不惹事他也要哭,何況再有人從中發財。老弟,聽我勸一句,對老百姓一定要耐心勸說,以禮相待,換位思考,安全為重。”老沈的腦袋往座位的後背上一靠,長長地吐出了一口煙霧。“放心,我們一定照你沈局長的指示執行。”龍若海坦誠地表了態,一老一小的兩隻手握到時了一處。
休息了一會,龍若海又虛心地請教了起來。他將這次與張躍進交鋒的全過程給老沈講了一遍,反正開車子的是徐大勇,也不怕泄漏什麼內幕。“你知道張躍進最信任什麼人嗎?”聽完龍若海介紹的情況後,老沈沒有正麵回答問題,接口卻問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就連專心開車子的徐大勇,也情不自禁的掉頭看了看老沈。
“不知道吧。哈哈,你們不要瞎猜,既不是‘二狗子’,也不是況超群,更不是趙有才。你們想破了頭皮也不會想到的。”老沈象個孩子似的,為自己出的問題難倒了這兩個頭腦機敏的年青人而樂得合不攏嘴。等到最後,還是老沈自己解開了謎底。他笑著說道:“猜不到吧?哈哈,大勇應該認識這個人,就是沙東鎮錢裏村的‘二瞎子’。”“怎麼會是他?”徐大勇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尋求證實的問道:“就是那個到處招搖撞騙,大兒子出了車禍,二兒子坐了牢房的‘二瞎子’!”“就是這個‘二瞎子’。”老沈頷首加以肯定。看到龍若海不明白的樣子,老沈介紹說:“龍大,這個‘二瞎子’,在我們寧北也算得上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人。”“什麼名人不名人的,不就是一個走街串巷的算命瞎子嗎?”徐大勇有點不以為然。
在老沈的介紹下,龍若海終於明白了‘二瞎子’是什麼樣一個人。改革開放以前,‘二瞎子’的算命,在眾多同行之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名氣。隻是靠著一張嘴騙騙老頭老太太,也能勉強為生,混上個粗布衣服菜飯飽。那場大運動的時候,到處都在掃除封建迷信。他也沒有了市場,隻好老老實實地回到生產隊裏做起了農民。大農活也幹不了,就在生產隊裏幫著記記工分。
村民們看他一副可憐的樣子,孤苦伶仃的一人生活也不容易。就有人大發善心,給她介紹了一個寡婦。倆人成了家,小日子過得還不錯。雖說寡婦帶來了兩個兒子,但也能按人口分上一點口糧。生活也就這樣你幫我扶地,過了下去。在這期間,也有人偷偷找他算過命。生意上門,‘二瞎子’也不會推托。隻要做得隱秘,能混點酒菜錢也是不錯的事。張躍進就是他不多的顧客之一。
張躍進是到親戚家來吃喜酒,聽人說這兒有個‘二瞎子’,算命有一套,就動了心思。當時他已經做了采購員,手上也有一點活泛錢,可以說溫飽問題已經得到解決。唯一讓他不能釋懷的事,就是沒有一個兒子。當時的計劃生育抓得又緊,沒有法子能生第二胎。自己在外邊尋花問柳,除了解決生理需要以外,也希望能有哪個女人能幫自己留下一個種。他精明,人家也不傻。
就是為了那麼一點糧票,偷點嘴也就罷了。真要懷上張躍進的種,那就要虧死了,打也要被丈夫打死。所以時間過去不短,糧票也花去不少,張躍進就是沒有聽到一個來勁的消息。這次聽到‘二瞎子’的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就找上了門。‘二瞎子’一聽這事,可不好回答。如果是以前,自己還可以回答個模棱兩可的話。生養無窮期,可以讓他慢慢等。老樹開花的事,也不是沒有。說不定有哪一天會生個兒子的。
現在計劃生育抓得這樣緊,等也沒有用。上門的客可不能推出門,‘二瞎子’裝神弄鬼的算了好大一陣,最後吟了一句詩:雲深不知處。弄得張躍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再三追問如何理解詩義。‘二瞎子’哪能兒肯回答,隻說了一句‘日後自明’,就模仿傳說中的世外高人,閉目不語,自顧自的打起了座。
‘二瞎子’的算盤很精明。你如果沒有兒子,我已經說過了。說的什麼?這你都不懂嗎?雲深之處是什麼,是虛無飄渺。就是告訴你,兒子的事隻是空中樓閣,沒有指望的。如果有了兒子?更簡單,我也已經說過,你有兒子。隻是因為雲霧遮擋,看不清罷了。
“咦,這事與張躍進最信服‘二瞎子’能連得上嗎?”龍若海還是有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