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真的,那爸您怎麼不簽字,跟印象合作不一直都是您的願望嗎?”
段宏偉轉過頭,對上麵兒子疑惑的目光,在父親眼裏麵,段景麟似乎看到了掙紮,聰明如他,他很快讀懂了父親的心思。
“是不是楊林提出了讓您不能接受的條件,所以你才沒有簽字?”
段宏偉沒有回答他,而是起身走到窗前,點燃了一支煙,目光飄渺地看著遠處迷惘的夜色,白色的煙圈一團團上麵升,最終消散在空氣中,留下嗆人的氣味,望著父親有些佝僂的背影,段景麟鼻子酸酸的,他也起身走到窗前,站在父親身邊,和他同觀賞著夜色。
李曼蜷縮著身體躺在床鋪上麵,胃裏麵一陣陣翻攪的疼痛惹得她大汗淋漓,但她沒有去打擾書房裏麵的丈夫和兒子,而是吞下兩片止疼藥,用手按揉著胃部緩解疼痛,可是她的胃今晚特別不配合,疼痛一直沒有緩解,沒辦法,她隻能咬著嘴唇撥打了120。
李曼忍著痛穿上麵了衣服,拿上麵錢包,站在院子裏麵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身在書房中的段景麟沉浸在震驚和憤怒當中,完全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麼,而站在窗前抽煙的段宏偉當然更不會知道,自己的妻子現在已經上麵了救護車,向中心醫院趕去。
“爸爸,你賴皮,明明該毅然先走的好不好。”
趴在涼席上麵托腮看著父親和仲毅然下棋的陳夏不滿地指控道,兩人都差最後一步就贏了,而父親卻搶先一步落了子,害的仲毅然輸掉了比賽,她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容不得一點沙子。
“胡說,明明是該我贏了。”陳健碩強詞奪理道,其實他也知道是自己耍賴,但他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會輸給一個二十五歲的孩子,這要是說出去就太沒麵子了,有損他的威嚴,所以他就嘴硬著說自己贏了,可他的寶貝女兒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她嘟著小嘴抗議道。
“爸爸,太賴皮了。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好了好了,就是我輸了,夏夏,早點去休息吧,找了一下午的工作一定累壞了,女孩子熬夜不好。”
又來了,陳夏無奈地翻了個身仰躺在涼席上麵,看著天花板上麵圓形的節能燈發呆,這個動作又引來了仲毅然的嘮叨。
“燈泡對皮膚有輻射,要盡量避免與燈光對麵,趕緊起來去睡覺。”
他比高中時候的語文老師還要囉嗦,但陳夏卻一點都不煩,依舊躺著不動,坐在一邊的陳健碩看到女兒好不容易不說下棋的事情了,趕緊幫著仲毅然說話。
“毅然說的對,夏夏,你趕緊去睡覺,你媽媽都睡了很久了。”
陳夏剛想翻身起來跟他頂嘴,抗議他不幫自己說話,仲毅然的手機就響起來,她立刻將目光轉向仲毅然。
“仲大夫,剛剛醫院送來一位急診病人,情況好像挺嚴重,請您趕緊來一趟吧。”
打電話的是值班護士小劉,聲音聽起來很急,仲毅然邊連連應著好,邊從涼席上麵站起來,陳健碩父女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
“毅然,出了什麼事?”陳夏緊張地問。
“沒事,放心,是一個急診病人,情況很嚴重,我去看看,你們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衝著陳健碩點點頭,仲毅然匆匆地離開了。”
李曼躺在醫院的病床鋪上麵,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她的嘴唇蒼白幹裂,透明的液體睡著輸液管流進她的體內,雖然護士已經給她打過了杜冷丁,但她的胃疼還沒有減輕,但護士告訴她,杜冷丁是毒品,不能連續打,讓她忍一忍,醫生馬上麵就到。
一出門就坐上麵出租車的仲毅然二十分鍾就趕到了醫院,他付了錢,一刻也沒有耽誤地跳下車,衝進醫院,直奔更衣室,連途中給他打招呼的護士醫生他都隻是敷衍地應著,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時間就是生命。
換好白褂子的仲毅然在小劉的指示下徑直趕到307,當他氣喘噓噓地推開虛掩著的房門時候,護士正在給李曼換吊瓶,見到他來,禮貌地向他點點頭。
“病人什麼情況?”
“剛來的的時候胃疼了厲害,給她打了杜冷丁,現在好很多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等護士端著托盤走出去,仲毅然走到李曼的病床鋪前,微微彎下腰,對上麵她的視線,壓低聲音開口。
“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好多了。”
李曼的聲音澀澀的,有氣無力,看著她虛弱的樣子,仲毅然不忍心再打擾,而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了一壺熱水放在李曼的病床鋪邊上麵不容易碰到的地方。
“阿姨,您晚上麵渴了可以喝水,但記住千萬不能吃東西,現在天晚了,您趕緊休息吧,明天早上麵空腹做個胃鏡,有什麼事情可以叫我,我的辦公室就在旁邊。”
“麻煩你了,小夥子。”
李曼對他笑笑,將身子轉了過去,也不知道丈夫和兒子現在吃飯了沒有。
回到辦公室的仲毅然剛躺到沙發上麵,就接到了陳夏的電話,他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麵十一點多了。這個傻丫頭,居然還不睡,真是不讓人操心,仲毅然知道,要是他接起電話,不到一個小時候她是不會掛的,心疼她,但又怕她誤會,仲毅然沒有理會它,做出他很忙的假象,直到它沒電自動關機,窗外的夜色深沉,仲毅然很快就困得睡著了。
書房的地上麵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很多煙頭,段宏偉被嗆得連連咳嗽,但他又點燃了一支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楊林那個混蛋,搞得他和兒子都很為難。
段景麟蹲在地上麵,看著父親的背影,難受的胸口堵堵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此時候已是深夜,可兩人卻絲毫沒有困意,段景麟起身走到父親身邊,拉著他在沙發上麵坐著,從他手中取過然了半截的煙頭,在煙灰缸裏麵撚滅。
“爸,我知道您心情不好,但您也不能這樣抽煙啊,多傷身體。”
“恩,兒子去睡吧,我今晚就在書房睡了,你媽媽胃不好,這麼晚了不想再吵醒她,你等會下樓時候輕聲點啊。”
“好。”
第二天有些陰陰的,段景麟天剛亮就站在父親門口等待,他的臉色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就這樣站著,直到父親從書房裏麵走出來。
“有事嗎?”
剛看到兒子的段宏偉先是一愣,隨後平靜下來,輕輕地關上麵了書房門,攬著兒子的肩膀笑著說。
“我想了一眼,決定了,我們不必勉強自己,等會爸爸就把合同文件還給楊林,沒有他們公司我們公司不也運行的很好,走,陪爸出去散散步。”
昨晚段宏偉一夜無眠,想了整整一夜,他不知道其實段景麟也和他一樣,一夜都合眼,望著天花板發呆了一夜,段景麟抿了抿嘴唇,抬頭看向父親,眼神堅決斷然。
“爸,我答應您。”
段宏偉的腳步頓了頓,停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的眼睛,想要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清了兒子的話,看到了父親的震驚,段景麟笑笑。
“我願意娶楊素素。”
早上麵起來插上麵手機充電器,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陳夏發的短信,時間是昨天晚上麵十一點半。
“明天早上麵起床鋪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回電話,要不就再也不理你了。”
仲毅然好笑地撥出已經記在腦海裏麵的號碼,不知道這麼早陳夏是否睡醒,不管了,是她讓他給她打電話的。
正在做夢的陳夏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便又趴在床鋪上麵睡了過去,右手無力地垂在床鋪沿,混沌的大腦沒有想起來,自從仲毅然告訴她睡覺時候不能將手機放身邊後,她就把手機放在門邊的櫃台上麵。
打了一個沒人接後,仲毅然就沒有再打,他拿著放在辦公室裏麵的備用洗漱用品在鏡子前洗漱起來,他今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坐在梳妝台前,楊素素拿著睫毛膏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刷著,原本就長的睫毛在睫毛刷的作用下更加黑長上麵翹,像極了洋娃娃,今天是她的生日,爸爸一早出門前對她說要送給她一份大禮,她知道是什麼,所以很開心,她要打扮得漂漂亮的來迎接這份大禮。
畫好了睫毛她又相繼畫了眼線,用了粉底,擦了腮紅,塗了口紅,最後甚至噴了香水,還挑了一件綴滿粉蕾絲的長裙穿上麵,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覺得沒有瑕疵了,她拿出手機拍了照片傳到微博上麵,又對著鏡子做了做鬼臉,鏡子裏麵的她像個調皮的精靈。
做了胃鏡,查出李曼是胃出血,還好不是太嚴重,不需要輸血,仲毅然隻是給她做了簡單的處理,就用借的輪椅推著她們回到病房,推開門才發現,陳夏正坐在沙發上麵玩手機,聽到聲響,她抬起頭,看到是仲毅然,她笑著站起來,李曼疑惑地看著她,以為是自己走錯了病房,但她卻覺得這個女孩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