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裏蜂蝶縈繞,嗡嗡茵茵的翅膀扇動著花粉、伴隨徐徐濕暖熱氣,氤氳而升。繩索拉起的警戒線內,是兩人騎著高頭大馬,無言的對峙。
氣氛顯得很緊張,那些紅色的旗幟,一激一揚,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又像是在迎接著什麼……
李令月焦急地望著場上,太子皇兄身體初愈,平時都不太騎馬,為何此時卻會同意與九皇兄擊鞠?
他們怎麼了?他們在說什麼?李令月跨過繩索跑了過去。
各府的太夫人,因年紀大了,受不得勞累,早已接連起程,打道回府。隻留下一些當家主母,或是世子,顧看著各家的子北、兄妹……由著她們一起玩個熱鬧。
如此一來,外圍氣氛更加輕鬆,大家尋思著好不容易才出一趟門。洛水之畔風景如此之優美。逢著春日,陽光燦爛更添了別樣興致,他們紛紛搖旗大聲呐喊助威。
杜六葉就更聽不清楚,場中的兩位皇子說了些什麼了……她看著李令月已經躍繩而過,因為有些擔心李弘身體,又記掛李令月,畢竟李賢狡猾……幾種心情,迫使她也不管不顧的追了過去。
直到近了一些,迎著溫熱地風,她隱約聽到,“……好,我們就以杜六葉為賭注……”
她立刻停住了腳步,賭注?杜六葉?賭我?你們打馬球,我並沒有參與,到底關我什麼事?
杜六葉快速看向李弘,隻見他此時已經換了身淺黃右衽、圓領的箭袖長袍,革帶金鉤、曲領方心,絳紗蔽藤白襪,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馬背上。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羸弱,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氣色已是好了許多。
她希望李弘給出一個答案。那李賢為人怪戾荒唐,提出要求也是稀奇不羈。但她杜六葉畢竟是個人,不是個牲口,也不是個物件。
所以,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太子李弘身上……
但她錯了,因為她隻聽到了一個字,那種明確而又簡單的答案,“好!”
當李弘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時,杜六葉有震驚、有無奈、還有些尷尬、落寞、屈辱……種種紛緒,如同亂麻般一齊襲上心頭。
她怎麼就忘了,這是在唐朝,人權算什麼?何況還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本來就是可以買賣,贈送的……更別提當成賭注了。
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竟然是李令月,她因急怒而顯得滿臉通紅,高聲道:“不行!憑什麼?你們憑什麼?杜六葉她是我的朋友,我的侍讀,是父皇親封的三品賢人,母後親許的侍讀。
你們竟敢把她當做賭注?我要告訴母後。”
“我勸你還是別鬧吧!放安分一點,這是男人的事。”李賢笑容滿臉地看著她,落在遠處外人的眼中,他還是像嗬護一朵嬌嫩小花般;又像是在寵著蠻不講理的妹妹。禮貌謙和,富貴公子。“你也不想想,你一個女孩子,杜六葉她還有幾分才氣,跟著你能有什麼出息?你能給她什麼樣的前途?”
幾句話,把李令月說得愣住了,是啊!自己不過是個公主,杜六葉才華蓋世,經天緯地,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跟著自己能有什麼前途呢?既不能出將拜相,又不能入朝為官,也不可能成為王妃良娣。不過是個無權無利的小小侍讀而已。假如跟著自己的兄長們,情況就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