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井兒最先驚訝地捂住嘴巴,這不是上次在郊外的湖邊,刺殺杜執事的那個人嗎?雖然執事一再跟官府說,不得再追究他的罪責,想不到他自己還送上門來了。原來守真師姐她們,背著自己每天早出晚歸,是為了找他啊!
井兒畢竟年紀小,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葉芽灣,這其中有許朋細枝末節,她都不是很清楚。
李令月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由得出聲問道:“他是誰?”
“在下晉思。”他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兩袖端浩,不向任何人彎腰屈膝,也不苟言笑。
李令月就有些愣了,也忘了她此刻身著道袍,頭戴淺露。要說這晉思長得真算不上好看,難得氣質非常出眾,言談舉止間自有一股威信與清華。到叫人眼前一亮。
“或許你們還不認識他,但沒有關係。說到幾年前,他作為一名護衛,還跟在當時的雍王身邊。隨他一起在外遊學,有一天,路過南海的時候,見到有一家漁民之戶的小女兒,長得粉雕玉琢,煞事好看……”杜六葉慢悠悠的說著這些話,好像在說著一個遠久的故事,說到“煞事好看”時,她緩緩的跪坐在如曼麵前,盯著她眼睛。
如曼卻不自覺地把身子往後縮了縮,感覺像是什麼怪獸在向她襲來一般,那些話語仿佛能吞噬她一般,能讓她感覺不安和難受。
“那個小姑娘在喊,‘阿爹我的木魚被浪花卷走了,快幫我找找。’正好,她劃舟晚歸爹娘聽了,寵溺地應了她,又撐起漿,去幫她尋找那隻漂在水花中的小木魚。然後……她的爹娘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胡說……胡說……就知道胡說……”如曼捂住耳朵,使勁的搖著頭,指尖扣得耳膜都流出血來。“……不是這樣……不是……”
杜六葉扶著她的雙手,想使她情緒穩定一些,認著她的眼睛有些難過,“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最清楚。你知道那個小姑娘的父母為什麼沒有回來嗎?你以為他們是真的遇到了海浪?所以遇難了嗎?不是的……不是……”
“啊——”如曼大叫起來,終於崩潰得失去了理智,以及一切,隻想大叫,大哭,讓淚水來衝刷內心的愧疚痛苦。
“姑娘,是我奉命在水底裏,鑿破了木船。所以……你的父母才會遇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我在往回遊的時候,遇到了這隻木魚。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心裏隻有恐懼和不安,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總之,我撿回了這枚木魚,一直留在身邊……”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晉思,動作有些遲疑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紅色的以樟木雕刻,又浸了桐油的魚形吊牌。
“嗚嗚——”如曼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了下來,她目光呆滯地接過晉思手中的紅木魚,放在手中反複摩挲。那是父親在她五歲生辰時,親自為她雕刻的,魚鰭上刻著一個曼字,那是她的名字。底部的暗紋,還刻著她的出生時辰……
這世間,除了父母,再也無人知道她的真正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