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小路上,濕氣有些重,顯得有幾分陰冷。草叢裏不少蛐蛐在振動著翅膀,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令人心曠神怡。杜六葉卻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聆聽這些樂章。
已經有好幾次,走在這樣黑漆漆地曠野了吧?雜草叢生,崎嶇泥濘。就像好多年前,她做的夢,一個人孤零零地提著燈籠,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她好像知道家在哪裏,又好像不知道。有時候在月光下,她能看到那高聳入雲的山脊,有個聲音不停的暗示她,那是家的方向。她拚命地往那裏跑。但月光消失了,四周進入一遍黑暗,山路又陡峭,她上不去,好辛苦……
她曾經有無數次,在這樣的夢境裏醒來,為什麼此時此刻,似曾相識,又感同深受。有那麼一刹那,杜六葉感到了迷茫。
耳畔守真不滿地嘟囔,還在傳來,她才頃刻間醒悟過來。
“……也就是你吧!傻乎乎的,把師傅的話當做借口……嘁——幹嘛要去管她。”
杜六葉扶著額,感覺到頭有些痛,清聲道:“別說了。”
三個字,淡淡的,包含著一種不容質疑的篤定,還稍帶著幾分冷然。
立刻讓守真感到了絲絲不同尋常,就好像回到玄青觀的那一天,不用看她的眼神,也覺察出了她的不耐。守真隻得閉上嘴巴,加緊腳上的步伐。
“不——放開她,放開她……太子妃,她是太子妃……你們居然敢這樣對她?”女聲淒厲的尖叫,從遠處破舊的冷宅傳出。伴隨著瓷器落地,還有低低的喝罵聲……
糟了……杜六葉立即提著衣擺,不再多思,狂奔了起來。
守真二話不說,“錚”地快速撥出長劍,帶著人,緊隨其後。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破門而入,裏麵的人,馬上全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響給震住了,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幾方的目光在空中相交,電光殺氣,恣意迸發……
“杜侍中,快救救我們家姑娘,杜侍中求求你了……”碧倩像隻小雞一般,雙手被幾個彪形大漢牢牢架住。
短短幾天,裴澄欣不僅失去了往日的光豔,而且麵黃肌瘦,枯骨如柴。她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襦裙,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臉上。不知因為是汗水,還是淚水。兩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一左一右的握住她的雙臂,另有一名麵目猥瑣的仆頭,手上拿著一張桑皮紙,正要往她臉上貼。
蓋帛之刑?杜六葉一愣,她一直認為這個刑起源於明朝,怎麼此時就有了?也顧不得許多,因為這種桑皮紙透氣性極差,先往人犯臉上噴水,再貼一張紙。如此反複五次,人犯一般就會沒有呼吸,身上更沒有半點損傷,簡直死得無聲無息。
她飛起縱躍過去,翻身跳起,腳風橫掃,就踢中仆頭手中的黃紙,與此同時,守真帶著人舞動著手中的利劍,行動如風的擱在他們脖子上。
場麵一時得到了控製,杜六葉一把摟住裴澄欣,向那仆頭大聲喝罵道:“反了你們?居然敢在此對前任太子妃動用私刑?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