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杜六葉抽了抽鼻子,這叫她怎麼說呢?說姚湘氏嫌棄她出身低,瞧不起她?這實在太難堪了,她說不出口。
“你就是這樣,姚湘氏她那樣作踐你,你也不說出來……別人當然會欺負你了。”李令月將剝好的桂圓,分撥在一個小碟子當中。怒氣衝衝地擱在她的麵前,將上午姚湘氏在後院,中傷杜六葉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地對武曌講了一遍。
杜六葉隻是一味的低著頭,呆呆地盯著棋麵發呆。而李令月則認為,母親聽了這些混賬話之後,必定會大動肝火;但想不到是,武曌看上去相當的平靜,仍是談笑如常地將一顆棋子吃透中原。過了許久,像是陷在前塵往事當中一般,舒緩地說道:“這其實也沒什麼,想當年!哀家因父親早逝,無處安身,便隻能隨著母親,也就是月兒你的外祖母。一起……千裏迢迢地從先父任上,返回武家祖宅。
當時,哀家年紀很小,比你們兩個好像都要小一點。哎……哀家也是自出生起就富貴安逸慣了,什麼事情都不懂,何曾受過如此的顛簸苦楚?
原本認為隻要平平安安地回到武家,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日子還是像以前一樣,衣食無憂。誰知道……
哀家的母親,居然成了別人口中的繼母,而我們姐妹三人,也成為別人家族,可有可無,不足輕重的繼女。
哀家的父親,原來早就在老家娶妻生子,於是乎,哀家的生命中多出許多的陌生人。除了當時的武家的各房堂兄弟,表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兩位兄長,一個名位武元慶,另一個則名為武元爽,
這兩位兄長,自我們回家的第一天起,就橫堅看我們母女三人不順眼。總覺得將我們母女三人養在家中,是浪費糧食。表麵上雖然給我們派了幾個奴婢,實際上也是為了監視我們母女罷了。
我記得,當時武府之人,常常刻扣我們的食物。那時候,我們姐妹幾個,正都是長身體的年齡,一頓飯,幾個饅頭哪裏夠?於是,我們常常被餓得前胸貼後背。而母親也隻有以淚洗麵的份!
說出去誰信呢?別說武府官宦之家,就算哀家的父親不在了,武家長年經商,內地裏明明富得流油?哪裏就能缺了我們母女幾人的這口糧食?
但當時,我們母女三人孤立無援。族中的長輩也紛紛說,女生外向,早晚有一點要嫁人的,總歸是替別人家的養著。家產爵位,必定要由男丁來繼承,隻有武元慶、武元爽,才稱得上是自己人。
哀家當時就想,憑什麼呢?大家都是人,他們是父親的孩子,我也是父親的孩子,為什麼隻有他們是自己人?我們卻是外人?這是誰規定的?
為什麼隻有他們能夠繼承家產爵位?隻有他們是主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憑什麼?這樣公平嗎?
但當時,哀家一點辦法也沒有,為了能夠活下來。除了洗衣掃地,劈柴燒火……還常常要做女紅刺繡來換錢補貼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