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見杜六葉已經將人製住了,而武曌如同無事的人一般,仍在飲酒,他一把撲了過去,跪在武曌麵前,一把鼻涕一眼淚的哭道:“母後……都是兒臣,護駕不利,兒臣有罪。是誰如此大膽?竟敢行刺母後?說——”
說?杜六葉望了望被自己卸掉下巴的舞者?怎麼說?難道李顯還打算在這裏審問不成?
也不等杜六葉再作思考,李顯身邊的一名侍衛也看出了名堂,幾步跨到舞者身邊,快速錯手間,已經將舞者的下巴複位。
“你說——”李顯指著她的臉,惡狠狠地問道。
如光瀲灩的眸子輕輕抬起,卻沒有看場中的任何人,而是望向遠處,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發現李旦也帶著一群人,神色匆忙地往這邊趕了過來,看來他也是剛得知消息,行動間稍顯慌亂。
“你看什麼?還不快說?”李顯長得羸弱,平時在眾人麵前話也不多。今日見母後被刺,可見是氣極了,脾氣也爆燥起來。他白若如骨的手指,戳到了舞者的臉上。
那舞者卻並無措亂,反而是看著她笑了起來,那聲音仿若風鈴一般搖晃,悅耳至及。等李顯走得近了,看著嘴角綺麗含情,匍匐在地的女子,他卻滿目驚詫地喚出了聲,“流霜……?”
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冀王認識她?之前三三兩兩依偎在一起,驚恐尖叫的婦人們。見禦林軍和公主的金羽衛已經控製了局麵,便都放在下心來。
皇家辛秘?誰不想知道?平時就算是削尖了腦袋,也未必能打聽得到!這回可好,有人竟敢當眾刺殺太後,而且兩位皇子都來了,見冀王與刺客是舊相識,一時之間竊竊私語不絕於耳。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有得熱鬧瞧了。
李旦的大腦有片刻空白,覺得這件事似乎跟自己有點關係,又好像沒什麼關係?瞬間腦子亂成一團,有許多念頭紛紛閃過,他似乎能夠抓住一閃而過的曙光,又好像不能夠抓住。
“十一弟認識她?”李顯首先發現了這個問題,率先發難。
來了,就算是自己認識她,為什麼要喊出她的名字?要說這個女子,本是官宦之後,其父為南方的一名刺史,因為貪墨而獲罪,全家被抄。所有女眷沒入教坊司,淪為官奴。而早年自己遊曆在外,曾經路過南方,遇到些困難,幸虧有其父幫助,才得已脫危。因此與她也有幾麵之緣。得罪他全家獲罪之後,對流霜也是百般照顧。
果真倜儻皇子,處處風流,杜六葉屑笑,悄悄地白了李旦一眼。又暗暗地打量武曌,她仍舊是微眯著眼,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就好像在看著另一出戲。
隻有李令月,神情憤懣、擔憂、呆滯……心跡複雜莫名,全部寫在臉上。
“認識……”李旦的聲音非常小,許多人都隻感覺到他嘴唇在喃喃的振動著。但李顯耳朵奇尖,仍是聽到了,大聲質問道:“十一弟可知她欲意行刺母後?這個賤/婢,也不知道是受何人指使?十一弟可知幕後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