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啊,姑母,你想假如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再同朝為官。別的不說,狀元郎!那可是萬裏挑一的人才,將來要是他們拉幫結派,組黨營私,誰又能發覺呢?
姑母,再說,他們要是舞弊作亂,弄權持政,崩汙朝廷怎麼辦?這世間可再沒有比他們更為堅固的關係了,誰還能製住他們不成?姑母絕不可以讓他們坐大啊!”
是武三思那陰沉嘶啞的聲,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狀元郎?是指姚元崇嘛?他們坐大?他在說什麼?可惜李令月帶的人太多,上官婉兒又在跟前,她也不好多聽,隻得硬著頭皮,揮動門簾往裏走。
顯見是內室也聽到了動靜,席風快步從賬幔後麵迎了出來,“公主來了?剛才娘娘還在念呢,外麵可冷嗎?”
李令月淡笑著回了她幾句,就提起衣擺,興衝衝地往裏跑,嬌萌的喚道:“母後——”
武曌穿著家常的衣服,鬢發鬆鬆地挽了個牡丹髻,看著女兒一本正經地行過禮,就往她的懷中爬,不勉嗔道:“可有外客在呢,怎的這麼沒規矩。”
李令月嘟了嘟嘴,狀似不滿地回頭,朝著武三思揖了揖,漫不經心地說道:“見過尚書大人!”
這一聲,可把武三思嚇的了不得,他本來正在說話,見李令月突然跑進來,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原本他應該是要向李令月行禮的,聽她這麼說,可見是在生氣了。
他趕緊從錦墩上站了起來,重新規規矩矩地向李令月行禮,頌道:“參見公主殿下,殿下要是這麼說,可真折煞老臣了!公主如若不見外,不妨稱我為表兄可好?”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並不理他,而是向武曌撒嬌道:“母後,外麵可冷了,看……月兒的手,都凍得紅了。”
武曌惱嗔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罵道:“那還不是你作,以後還敢慫恿你十一皇兄,半夜上山狩獵嗎?”
“不敢了……”李令月越發嬌弱可憐,眼巴巴地望著。武曌看著真是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一把將她抱了,輕聲問道:“可凍著了?怎的不早些進來?”
武三思尷尬地跪在地上,看著李令月彩衣娛親,一派母慈子孝,和愛親厚。他忍不住訕笑道:“表妹真是好大的氣魄,半夜都敢上山打狼!放眼整個洛陽,隻怕也沒有幾個貴家之女敢走夜路的?更別提進林殺生!了不起——巾幗不讓須眉!”
李令月聽到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是讚她,還是諷他。誰不知道她因為這個事情受了罰呢?她翻著眼珠子,沒好氣地回道:“你怎的還不走?是想住在皇宮不成?”
這一聲嬌喝,嚇得殿上的所有人都一靜。武三思也呆了呆,不敢作聲。住在皇宮?這話鋒可深了去,別人還隻當他別有用心。他委屈不已看了一眼自己的姑母,武曌會意,立刻佯怒地在李令月的背上,輕輕拍了一巴掌,斥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他好歹是你的表兄!再要是這樣,晚膳也不必用了,去廟堂裏跪著吧!”
“母後……”李令月也可憐兮兮地喊出聲來,在武曌的懷中扭了扭身子,眼中泛著淚花,把武曌粘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