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六葉半鞠著身子,保得尷尬地僵在原地,進退不得。按理,姚馮氏雖有誥命在身,杜六葉卻是太後親封的侍中,姚馮氏應該向她行禮才對。不過,杜六葉想著自己年紀小,又敬著姚元崇,才如此尊重於她。誰知道姚馮氏半分情都不肯領。
“你跟我回去……”
姚元崇也覺得尷尬,萬分難為情的想要為杜六葉申辯些什麼,姚母卻不管那麼多,一把拉過姚元崇,就往姚府的方向拽。
“母親……你先放開。”姚元崇被她扯著,正要掙紮,姚母卻先落下淚來,半掩著麵孔。哭訴道:“你父親如今遭遇奸人陷害,連連被貶。你卻還有心思,在外麵與那起不知廉恥賤人摟摟抱抱。傳出去別的不說,對於我們姚府來講,算什麼事兒?
你既無婚聘在先,就這樣勾勾搭搭。別人定然要指指點點,說我們姚府門風不嚴。她一個鄉下野丫頭,無父無母,自然什麼都不懂,難道你還不懂嗎?”
姚元崇聽她越說越過份,心裏又急又氣,卻是毫無辦法。隻得出言打斷道:“母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哪知聽到他這一嗓子,姚馮氏的眼淚就流得更快了,像決了堤河道般。她從來沒有見過兒子,為了一個外人,如此大聲地與她說話,這二十幾年,是白養他了嗎?
難怪別人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那個小妖精還沒有過門呢,就把她的兒子勾搭成這樣了?
姚元崇見母親哭得更洶湧了,一時也慌了手腳,跟著心痛起來。連忙溫言好語地哄著她,“母親……別哭,別哭……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這就回去,走——走——”
說完他扶起母親的手臂,歉意地回頭,朝著杜六葉的方向望去。隻見那個輕裘遮麵的女子,獨自一個人站在雪地當中,滿是惶惶與失落。
姚馮氏見他還在回頭張望,隻得使勁地拽緊他,邊用帕子擦著眼淚,邊嘟嚷道:“快點回去,下個月,崔家的姑娘就要入都城了……”
雪花像幕簾一般,模糊了視線,白色大地之上的黑色影子,錦衣華蓋,愈行愈遠。剛剛在雪地之中留下的淩亂腳步,也叫冬神覆抹而除。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般,若不是手中的傘,提醒著杜六葉,他來過……
杜六葉幾乎就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說什麼?
“……你既無婚聘在先,就這樣勾勾搭搭。別人定然要指指點點,說我們姚府門風不嚴。她一個鄉下野丫頭,無父無母,自然什麼都不懂,難道你還不懂嗎??”
略顯嘶厲渾垢的聲音,不住地在杜六葉耳飄蕩。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雪地裏站了許久。
為什麼總要這麼對她呢?這段感情是快樂多?還是憂傷多呢?到底值不值得呢?
哎!回去吧?她在心底對自己說,歎畢,她有些泄氣地往回走。本來,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活到了千年之前,規矩習俗自然與出生之地,有許多的不同。可偏偏她還不去注意自己地一言一行,去惹旁人作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