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七夜麵容憔悴正坐在床前關切地看著自己。
“月姬，你醒了。”
月初坐起，“難道我一直都在做夢。”
七夜搖頭，“不，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做夢，那離垢他們呢？怎麼沒看到他們。難道他們都出事了？”月初焦急著，就要下床。
“臨風和南葉在療傷。大祭司在外麵超度亡靈。月姬此次一役，月重宮弟子死傷慘重。”
“我要出去。”
月初和七夜來到屋外。
村中一片狼藉，屍橫遍地。離垢一縷發絲垂落臉頰，手持竹笛，肅穆地吹奏著安息之曲。
錦書和剩餘的月重宮弟子則是盤坐在地上閉眼朗誦著超度亡靈的法咒。
於此同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癱坐在地上肝腸寸斷的嗚咽著，渾濁的眼裏了無生機，不知是在悲痛死去的親人，淳樸的鄉鄰，亦或是在悲哀老無所依，前途無望的自己。
月初認識那個老人。他是村裏公認的老好人，對他們這群外鄉人也關懷頗多，原想著好人會有好報，卻不曾想禍從天降。
如果不是蕭離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這些慘劇根本就不會發生。也許那些村民至死也想不到，那個他們敬愛的蕭夫子會是無情奪走他們生命的死神。
如果說以前對蕭離是同情，認為他的所作所為情有可原。那麼現在月初對蕭離更多的是痛恨。被傷害或許是報複的理由，但那不能成為報複無辜人的借口。
愛恨本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牽連那麼多無辜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話當真不假。
倏爾，老人停止了哭泣。也許他覺得眼淚已經於事無補，也許他已經心痛的麻木。“我認識我認識那個人。”
七夜道：“什麼？”
“他是蕭離的父親。二十年前來的泉水村。當時他滿身是血暈倒在小河裏，是曲兒救了他。曲兒人長得水靈，心地又善良，可就可惜是一個盲女。”
老人歎息：“曲兒把他救回了家，不顧外麵的散言碎語盡心盡力地照顧他。漸漸地，他的傷好了起來，卻是一等一的醜八怪，比那青麵獠牙的夜叉都恐怖。小孩見了他，會被嚇得啼哭不止。大人們見了他，都會繞道走。當時有些不規矩的人就嘴碎，說什麼驢找驢馬找馬，烏龜找王八的話。心裏清楚的人都知道是那些人在嫉恨美麗善良的曲兒為何不選他們卻選了一個奇醜無比的男人，於是也就不予理會。”
月初問：“那曲兒呢，她在意嗎？”
“不知是緣分天定還是曲兒那孩子太過善良。曲兒對蕭離的父親一如既往的好。不知是不是他們的感情感動了上天。曲兒竟一夜之間不瞎了，而蕭離的父親也變成了俊俏的少年郎。那些說閑話的人都閉嘴了。鄉親們都很祝福他們。如此他們更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七夜道：“應是蕭朔治好了曲兒的眼睛。”
“蕭朔？我們不知道他叫不叫蕭朔。我們隻知道他姓蕭，對於他的名字，他從來都不提起，就連曲兒都不知道。”
月初道：“連名字都不知道還和他結婚，曲兒也太單純了吧。”
七夜道：“曲兒應該不是單純，而是太愛蕭朔了。蕭朔是重傷被曲兒救的。曲兒必定認為蕭朔有不可回首的往事。她不問不提是不願意去揭他的傷疤。對於曲兒而言，不問過往，她隻要蕭朔陪在她身邊就夠了。”
“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七夜，你怎麼會那麼懂曲兒。難道你會讀心術？會讀心術也不對啊。曲兒又不在你的麵前。”
七夜凝視著月初，“情之一字是相通的。有情人自然能懂得有情人的心聲。”
“哦”月初把目光移向老人，“那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