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忍不住輕輕伸手撫摸她的眼睛,雲傾瑤,不,我應該叫你雲姒湄,為何你已去了二十年,卻還留下一個女兒來破壞他的宏圖大業呢?
那是他在丞相府偶然見到的女子。她就那樣憑欄而立,顧盼生輝,眉目中透露著哀怨與悠思。他回府後,感於女子傾國之容,便作下一副名動天下、然卻沒有幾個人有幸見過的天下第一美人圖。
這個男子,不是那美人畫師莊景之,又是誰?
當他看到那個在冷漠與無情中長大的男子,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之上心的時候,他就留了神,當晚便仔細觀察了天狼星的天象,雖然當時仍看不出有什麼,但他仍然堅信,他們是不能在一起的。隨著日子的漸進,某一日,他突然看到天邊那耀眼的天狼星旁,有一個旁星隱隱升起,雖那光華仍不足以影響到天狼帝星,可若任它發展下去,終有一日,若這顆新星光芒大盛、能夠與天狼星平分秋色的時候,這局麵就難解了,而這樣的情況往往隻有一種後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過按理說,若說那女子命定天人不凡,卻為何隱藏了十六年,象征她的薔薇星才隱隱升起呢?隻是這個疑惑終歸與他要擔心的事情無關,並不能影響他的決定。
所以他才那樣著急地勸誡蘭月,不要留她在身邊。一開始隻說她並非他生命中要等的人,果不其然,蘭月和她仍堅定地認為他們要在一起。
他繼續夜觀星象,知道這樣的情況不能再拖下去了。隻是若明白告訴他,他定然不會放她走,唯有一個辦法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放她走,便是告訴他,若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將會被他的光芒掩蓋,黯然隕落。
蘭月終是不忍心愛的她為他受苦受難,隻能先定了她的心,然後派人去把兒時的玩伴蘇寰接了回來,至於什麼西陵即墨派人擄走她什麼害得她被賊人玷汙了清白,通通都是演戲罷了。更至於她金國夕顏公主的身份,他是一早便是知道的。
莊景之緩緩合上畫卷,眼前又浮現起那日的情形。
那天晚上,他正準備就寢,便聽府中人通傳說皇帝來了。他正要起身穿衣,黃衣少年天子已然推門而入。他從未見過少年的臉上曾出現如此心急如焚的表情。
蘭月開口便是:“先生,朕想去一趟明國,方才紋龍玉無故發燙,定是她出了事,寒霜傳來的消息是她已經昏迷數日了,你說那個赫連雲嶺一定能夠照顧好她,朕安心了,可如今紋龍玉示警,朕不能不去她的身邊!”
莊景之已然坐了起來,習慣性地擼了擼長須,一派平靜道:“陛下,容老臣問一句,陛下若見著了她,該以何種身份自居?”蘭月一下子口啞了。過了半晌才道:“朕不需要身份,朕隻想見到她。”相對於蘭月的焦急,莊景之則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陛下,老臣再問一句,陛下四年前如此待她,還令她腹中孩兒無辜喪失,陛下若去了,她會原諒陛下麼?若她原諒了陛下,那麼陛下是將她帶回來,還是讓她繼續留在明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