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顏寂不遠的寒霜此刻正借著燭光,看著手中的兵法。忽然,心中一顫,向來耳聰目明的他已發覺微微不妥,此刻空氣中彌漫著幽深詭怖的氣息。睡在他旁邊的顏白衣忽然破門而出,手中仍抱著個鬆軟的枕頭,像夢遊一般飄了出來,口中還不斷呢喃道:“她……她……危險……”寒霜英氣的烏眉一皺,正待要問清楚,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呢喃完那幾句之後,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寒霜奔過去扶起顏白衣,心中的不安感逐漸擴大,本想衝出去直接去找顏寂,可這家夥……寒霜不知顏寂為何收留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人,可是既然她收下了,便代表他的事情她一定會管到底。此刻分身乏術,他隻能留下來看著這個白衣少年。待把顏白衣弄上床之後,寒霜學著鳥叫了幾聲,這是震天營暗衛聯絡的暗號,不一會,便有幾條人影從四周奔了進來。“你們幾個,去這周圍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務必把統領帶回來。”寒霜的聲音如昔沉穩,可他心頭,那股不安感,始終盤旋不散。
驛館離青寧城的城區頗遠,位置僻靜,此刻天色已濃,一輪圓月如白玉盤一般靜靜掛在深藍色的天幕,寒霜凝視著那輪滿月,強忍下心中的不安。不多時,方才派出去的暗衛已經回來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裏出事了。據暗衛回報,五皇子赫連雲燁和程大將軍都不知所蹤,而顏寂也追了出去。三千精甲仍舊如常地守著各自的陣地,絲毫不知,此刻,他們的首腦和他們此番要護著的人,都已不在他們保護的範圍之內。寒霜越聽越是心驚膽戰,這事真的怎麼聽怎麼詭異。
那暗衛有條不紊、簡潔有力地敘述完後,猶自沉吟了一陣,才凝重道:“還有一件事,十分之奇怪。”那暗衛回想起在顏寂院子中間看到的那一堆齏粉和宮裝,神情沉重了起來。當下便細細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景象。
寒霜放在袖中的拳頭不自覺地緊握了起來:“你是說,有可能是水月教?”冷若冰霜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震驚和擔憂。幾個暗衛互相對了對眼,肯定道:“這樣的邪功,屬下以為,除了水月教,不作他人想。”
水月教存在於風舞大陸已經有數百年,幾乎是有四國的曆史的時候,便有了水月教。水月教一向行事詭異嗜血,但凡與他們作對之人,無一不是死狀慘烈,死無全屍。百年之前,四國聯盟集結五十萬大軍,齊齊包圍了水月教的總壇所在水月山,那一戰之慘烈至今已無人知曉,有些曾參與過那場戰鬥存活下來的百歲老人,至今仍不願回想起那一戰的情景。水月教中人多習邪法,在那場大戰中,雙方均元氣大傷,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死人的殘缺肢體。那樣可怖的情景,幸存下來的人,都不願再一次回想起來。經過那一役,水月教便消失了,有人說他們是解散了,有人說他們是躲起來了,而後一種說法,顯然更為人所接受。而一想起這樣殘忍嗜血的邪教終有一日又要出來為禍人間,許多人都不寒而栗。
水月教上下以月為神,每夜必以自身之血祭月。他們所修習的功法,在月圓之夜會提升至平時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深秋的天,霜重露寒。那輪皎潔的滿月,看在幾人眼中,卻如同猛獸張開的血盤大口。
卻說顏寂策馬而行,先是檢查了大營,三千精甲仍舊規規矩矩地駐守在各自的大帳,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顏寂暗暗皺了皺眉,這樣的寂靜,實在是太詭異了。縱馬朝先前他們幾人失蹤的方向而去,她警惕地左右察看,多年的特工生涯練就了她無可匹敵的敏銳度。忽然,心中有一絲奇異的感覺閃過,顏寂也顧不及去思考,身體便本能地作出了迅速而敏捷的反應。身子恰好一側,一道銳光便擦著臉過去了。顏寂若是再慢上一分,此刻她便已去見閻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