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心中愛慕完顏朔夜的女子原本皆視顏寂為勁敵,此刻忽然發現她竟然是攝政王,也就是說她根本不可能跟她們爭做三皇子殿下的皇妃,心中大石頓落。那心情忍不住轉變成了無上的崇拜——倘若一個同輩的成就僅僅隻比你高那麼一點,那麼你可能會妒忌,而倘若那個人竟然比你高出那樣無可企及的一大截,你大概隻會心生崇拜。人一旦到了那樣的高度,就是用來被崇拜和景仰的。而顏寂,就是這一類人。
而完顏朔夜依然是金國未嫁少女心目中最中意的夫君。
經過這一次賞花宮宴,顏寂在金國上下的民意真正到達了一個巔峰,朝內朝外,無不一致稱頌。
隻有某些人,臉上平靜得如一灘死水,而心中,卻在狠狠地詛咒著。像一條張著血盤大口的毒蛇,在不遠的地方緊緊盯著目標,那青白的獠牙上,滴著令人心驚膽寒的毒汁,閃著深藍色的冷冽光芒,伺機而動。
齊齊爾絲原本住在驛館,而自從那日賞花宴之後,便三頭兩日地跑到攝政王府。顏寂也挺喜歡這位性格明朗沒有一絲陰暗的北疆公主,她說一不二,毫不造作,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很快,兩人幾乎變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己——不過這個“無話不說”,確切來說,是齊齊爾絲在說,而顏寂在那聽——應該是有在聽的,隻不過每次她不是在看書,便是在彈琴,總之必然有事幹著就對了。
某日,齊齊爾絲又來攝政王府蹭吃蹭喝,剛好講起風土人情,齊齊爾絲便滔滔不絕地跟顏寂講了起來。這些日子,她覺得過得很快活。在她看來,顏寂當時那句承諾,便是等於答應了她要為她得到王位。既然能夠得到王位,她目前也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齊齊爾絲,我很好奇,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我哥?”一直在埋頭看書的顏寂忽然拋出一句。
齊齊爾絲不由得怔了怔。顏寂抬起頭來,沒錯過齊齊爾絲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齊齊爾絲的神色迅速恢複成明媚陽光的模樣,滿不在乎地說:“你哥啊,他又不喜歡我,我也沒必要再喜歡他啦。”然而顏寂卻依然捕捉到她眼中的茫然。
……茫然?難道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是否喜歡完顏朔夜?
齊齊爾絲直視顏寂的眼睛,正色道:“本來,我便注定不能與他在一起,不是麼?我是北疆未來的女王,我需要的,是王夫。而他那樣高傲的人,又怎會來做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呢?”她的眼中有一團化不開的迷霧,讓一向沒心沒肺的顏寂也沉默了起來。
“好啦!我沒事!我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公主,我將來,會擁有一大堆的王夫!”齊齊爾絲故意笑得很大聲,爾後又接著埋怨:“哎,要不是遇到你,改變了我的計劃,我也許還真的會死皮賴臉要嫁給他也說不定的。”
顏寂了然。想來她此次應邀前來這個賞花宮宴,最大的目的就是這個吧——她若能嫁過來,而憑她北疆公主的身份,她也必能能夠嫁給一個有足夠身份與地位與之般配的男子,到時候,若北疆王歸天,她也有機會將她的母妃接過來與她同住。
事實上,顏寂之所以通過許諾她以後成為北疆女王的條件來拉攏齊齊爾絲,除了為金國朝政的穩固著想,也是為了排除隱患——倘若按照齊齊爾絲原來的計劃,那麼是極有可能成功的,而她最有可能的歸宿,若不是她三哥完顏朔夜,便隻有完顏旭。她知道完顏朔夜不喜歡這種政治聯姻,但是,她也不能任由她嫁給完顏旭。以完顏旭和陽皇後目前的勢力來看,倘若真添了北疆成為後盾,還真的是如虎添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