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恒見君墨問手裏捧著手爐,卻還圍著炭爐坐著,以為他生病了,趕緊問道:“怎麼?病了?”
“沒有。師父,他把您從西北調回來,這件事是怎麼回事兒?”君墨問一直覺得這件事兒事出蹊蹺,所以讓人多方調查,可是得到的答案依舊讓他覺得不滿意,因為這件事裏有太多的紕漏,調令裏寫的理由更是蹩腳。
“前些日子,一直負責照顧陛下身體的王禦醫告訴我說,最近陛下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可以說很差。他說,如果陛下再不好好調養的話,估計也沒個幾年可活。我想,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
你也知道,咱們這位陛下,生性多疑,雖說這些年對太子、廉王以及安王都比較看重。可是,這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呀,得到了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手。所以,即使這幾位皇子都有可能登上那個寶座,但陛下對他們還是挺防備的。
我想陛下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害怕萬一他哪天突然不行了,那些皇子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兒來。所以,這才是他詔我回京並讓我把持京畿防務以及禁軍的真正目的。”
“陛下的身體狀況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可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恐怕不隻是為了提防太子他們,或許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君墨問皺著眉頭,單手撐著下頜,眼睛幽暗如古井一般。
突然,似乎有這麼一個想法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師父,陛下當初給你下得召令的內容是什麼,您還記得嗎?”
“左右不過三四個月的事兒,自然記得。”
“師父,說來聽聽。”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樣的話,那麼師父會有危險。
“我記得,上麵寫得是‘茲有鎮遠將軍韓恒,鎮守西北疆土數年,令回鶻蠻夷不得來犯,勞苦功高,今特封為鎮遠侯。
另:特命鎮遠侯即可回京述職,著其為禁軍總教頭,掌管京畿防務。”
“嗬——老戲碼,他下這道旨意的時候,就不覺得這肉已經老的讓人吃起來牙疼?哼!”君墨問想起曾經那人用過同樣的理由對待過自己的父親,現在又將這套把戲用在他的師父身上,他想想都覺得心寒。
“什麼意思?無憂,陛下想要做什麼?”
“師父,您還記不記得,元狩十年,他對我父親做過什麼嗎?”
元狩十年,魏帝將遠在同州的定親王用三道聖旨召回,原由與給自己的旨意上寫得差不多。隻是與自己不同的是,定親王一回京便被卸了兵權。於是,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內,名滿天下的戰神定親王被變相的軟禁了起來,若不是後來戰事頻發,定親王也許就是老死於京中,也就不會有十五年前的那樁事兒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對我已經起了忌憚之心?”
“師父,現在的您,就是當初的父親。”父親!想到那個對自己十分嚴厲的父親,君墨問望著自己的這雙手,神色顯得悲涼。那雙手,自己終究還是沒能拉住。
一時間,屋子裏陡然安靜了下來,隻有被燒得火紅爐碳在火爐裏安靜地唱著歌。
韓恒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喜歡的晚輩,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兒。這孩子眼底的那股哀傷,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