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幾乎每天都會犯錯。尋常人眼中,有律法約束,不敢逾越的犯錯,對於他們而言,僅僅是一道調味生活的菜譜,無論大事小事,他們都有一張免死的金牌揣在身上,就算犯了錯,也有家族背地裏幫忙運作擺平。
權貴官員,總有相互用得著的地方,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天下太平!
謝仕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事,自從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裏,空氣中有一股發黴的味道,除了每天在固定的小窗口看見送飯的仆人之外,陪伴他的就隻有四麵冷冰冰的牆壁。
這是謝家的囚房,隻有那種犯了極大錯誤的人,才有資格被關在這裏。幾乎可以說,關在這間房子裏麵,除了死能解脫,其他活下來的方式都很殘忍。
你嚐試過,一輩子,都關在一間房子中,見不到陽光,見不到除了送飯的人之外的第二個人,從年輕到老死,熬過無數個白晝黑夜。
謝仕林沒有嚐試過,但他知道,謝家曾經有個人也被關到這間囚房,好像是自己太爺爺一輩的人,十七歲被關進囚房,直到八十歲死去的時候,硬是在囚房中哀嚎了三天三夜才咽氣兒,裝入棺木中的時候,瘦的隻比骷髏多一層又老又皺的皮。
感覺後腦勺涼風襲襲,似乎是這間屋子裏沒有安息的魂靈出來和他打招呼。謝仕林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然後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囚房的鐵門使勁地砸去,一門心思想把鐵門砸爛,自己好逃出生天。
謝家的囚房,是所有謝家子弟的噩夢,關進這裏,這輩子就算完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爹,放我出去啊。”謝仕林第一次感覺到無助,以前他是杭州城的公子哥,出門都是用四匹馬拉著馬車招搖過市,他喜歡去滿樓紅袖招的地方喝美酒玩美女,他就是杭州城的一片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被關進了囚房,他連外麵一條狗都不如,狗都還有自由,他以後連自由是什麼都不知道。
謝仕林的拳頭砸在鐵門上,就像麵團打在上麵,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別說是他砸門求救,就算有人聽見,也不會把他救出來。
謝仕林闖大禍了,這是謝家上下百餘口人都知道的事。因為他,謝家很有可能會滿門抄斬。
誰這個時候放他出來,誰就是下一個關進囚房的人!
這個時候,謝家所有的人,都巴不得謝仕林能突然死掉,不然他們要跟著陪葬。
拚命地砸了幾個時辰的鐵門,渾身無任何力氣的謝仕林終於背靠著鐵門癱軟坐在地上。
“完蛋了!”謝仕林雙眼空洞洞的,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夠瞬間被奪去了精氣神,看著就像木偶。
“誰能告訴我,我究竟犯了什麼事?”謝仕林腦袋很痛,他依稀記得,自己中秋節喝醉之後,在西廂院胡言亂語。但那是在自家院子裏,身邊也是一群死黨,說破了天,也沒誰管的著,怎麼就莫名其妙地關進了囚房,這是他最想不通之處。
把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爆發出來,謝仕林最後一次敲門:“爹,我要見我爹,我有話要說,有人聽見嗎?本少爺有話要說,我不想被關在囚房裏啊。”
渴望自由,謝仕林已經決定破釜沉舟。
他的求救,沒得到回應。
在這一瞬間,謝仕林所有的支撐力,轟然倒塌,他終於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以往那個說句話都有無數狗腿奉承的謝家大少爺。
“一定是謝一鳴,他害我。他早就看我這個大哥不順眼,來一招借刀殺人,然後好順利地成為謝家第三代中的第一人。謝一鳴啊,謝一鳴,你可真是用心良苦。”謝仕林腦袋裏想到,這有可能是他二叔的兒子,自己的兄弟謝一鳴在背後搗鬼,然後他就瘋狂地大笑。
成王敗寇,爺爺最常說的一句話,他認栽!
謝仕林覺得自己現在就算把拳頭敲碎,都沒有一人能聽見自己的呐喊,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以前他風光的時候,謝家巴結自己的狗腿隨便一抓就是一打,落難見真情,現在自己成了一個永遠見不到天日的人,以前的哪些狗腿早跑沒影了。
謝仕林把這筆賬記在心裏,他現在相信,世上還有一個能救他的人,就是他的爹爹謝安,謝家現在的家主,他說一句話,沒人敢反抗,自己是他的親兒子,虎毒不食子,謝仕林不相信他的爹會見死不救。
謝仕林對他的爹抱著很大的希望,他不可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那自己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謝仕林開始養足力氣,等出去之後,找他以為,把他弄進囚房的凶手報仇。尤其是謝一鳴,謝仕林已經和他勢不兩立。心中暗自發誓,出去之後,一定要把謝一鳴往死裏整。
謝仕林坐在地上休息,房間裏麵那股黴味讓他有種想吐的感覺。胃裏的酸水兒已經在他喉嚨裏渡了好幾遍,若不是怕,自己不知道要在這囚房裏住多久,他早就吐的滿地都是胃裏麵的東西。
謝仕林茫然地抬頭看著,黑漆漆的房頂。謝家的囚房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在裏麵果然見不到一絲的光明,估計是想要謝家犯了大錯的人,一輩子都活在黑暗的角落中,為自己的錯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