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應該的就是讓她空歡喜一場。她以為自己也可以擁有一個孩子。她根本就不應該懷上他。如果從來沒有擁有過,那就不會有失去,也就不會失望。
木辛猛然抬眸,對上的是她不再信任的美眸,他滿眼的哀傷,曾幾何時,他們之間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他努力的保持自己平淡的情緒,“娘娘,微臣死不足惜,最重要的是娘娘的鳳體——”
看見他這個樣子,朵薇心中更不是滋味,她怔怔的望著木辛,語氣帶著悲涼,“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呢?要是早點給我一碗墮胎藥也好呀——”
她曾經是那麼的信任他,可是,他也會騙她。不就是一碗墮胎藥的事情嗎?她隻是痛一下,根本不會有什麼別的感覺。
“娘娘——”木辛臉色大驚,“這一切從您懷孕的那一刻,就無法改變,就算用墮胎藥,也隻會讓娘娘的毒發得更早。”
他不是沒有想過用墮胎藥,他想過,當他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刻,他就想過用墮胎藥,可是這樣是沒有用處,孩子突然出事,這樣隻會觸及體內的食人蟻更早的活躍。到時候,隻會死得更早。
他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孩子,雖然,她從不說。若是這個辦法行,他寧願她恨他一輩子,也會這樣做的。可是,這些,他永遠也不能跟她講。
朵薇將信將疑的點頭。揮了揮手示意木辛出去。事實是怎麼樣的,早已經不再重要了。她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才十九年華,就要命喪黃泉。死的不隻是她,還有她的孩子。
木辛起身,一直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
與此同時,采蘿端著湯走了進來。她將湯盅放在幾案上準備盛湯,一揭開蓋子,‘啪——’的一聲,那蓋子就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朵薇抬眸淡淡的望了采蘿一眼,“是不是又被人動了手腳?”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前不久一次,在湯裏發現了老鼠之後,那始作俑者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傑作,不時的就會這樣的惡作劇。
采蘿無奈的點了點頭。
木辛挪步到采蘿的跟前,望了望盅裏,才發現,裏麵居然有一隻老鼠。他忍不住掩鼻,一聽朵薇的語氣就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望向朵薇,“沒有告訴皇上嗎?”
朵薇搖了搖頭,“告訴了又如何——”
告訴他也是沒有用的, 他日理萬機,哪有閑心管這些,況且,朵薇覺得那人或許隻是想要嚇一嚇她而已,隻是可惜了那些熬了許久的湯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采蘿過去,采蘿走近之後,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采蘿便笑盈盈的端著托盤離開了。
朵薇實在是受夠, 她要想辦法,好好的懲治一下這個惡作劇的人。
采蘿走後,木辛向外走,足下似乎有千斤重。走到一半的時候,他頓足,回眸,凝眉相望,“你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這是我欠你的——”
朵薇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走了出去。
她在腦海裏一直回想著他的那句話, 你的要的一切我都給你,這是我欠你的。這句話好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一樣。她要的是什麼?她馬上小命就沒有了,他還能夠給她什麼?她要她的孩子平安一生,他能夠給嗎?
“快點,將這些東西搬走——”
外麵的宮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朵薇聽見剛剛那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是采蘿的,朵薇立在窗前,向外望了望,這才發現,前些日子種下的花全部都已經枯萎了。一朵都沒有留。依稀記得幾日前,那些花朵還歡快的開著,被宮人們從很遠的地方運來這裏。聽說,那些都是花國運來的,或許,隻是在思念自己的家鄉吧!
此時,采蘿正在指揮宮人將枯掉的花朵搬走。
怎麼會枯萎了?朵薇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她一直認為,每一朵花都要開著才美麗,都要開著才完美。可是,她們都枯萎了。記得以前,南門東籬就說過,這裏好像每次栽種的花朵都會枯萎,那時的她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了,隻是可憐了那些花朵,當初,她根本就不應該答應種下它們,若是在別的地方,它們定能夠姹紫嫣紅開遍。
“采蘿——”朵薇輕輕的喚了一聲。
采蘿抬眸望著朵薇,她立刻就愣住了,站在窗前的人兒,臉色微微的泛白,像極了一幅畫,那般美好。又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奧,娘娘不用擔心,秋天種花本就不太容易活,這些花是從花國運來的,經過長途跋涉,種不活也是常事——”
朵薇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她知道,她是想要安慰她,她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季節並不會對她有太大的影響。但卻唯獨,不喜歡花枯萎,那麼覺得心裏特別的難受,仿佛在地獄裏的煎熬。這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的那股力量在作怪吧!又或許是她自幼生活一片花海的王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