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重重的跌坐在瓦礫上。一手緊緊的握著那一塊梅花腰牌放在自己的胸口。不停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無盡的痛,從未有過的痛。疼得她腰都直不起來。滾燙的淚水落下。是他,是他滅掉了芙蓉國。是她的夫君。她竟然嫁給自己的仇人,她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
她一直都在苦苦尋找的仇人,竟然就是和自己夜夜同榻而眠的人。難怪,之前,那個黑衣女子要說什麼背後有大人物支持,她當時也想到過或許是某個國家的掌權者。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人就在眼前。這個巨大的打擊,來得太突然,幾乎將她多年的堅強和執著摧毀。
她疼得趴在房頂上,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掌。手掌愣是被她咬出了血來。這種疼,不會比那日看見南門東籬背叛她來得更少。一個人,最可悲的是,付出了愛之後,才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愛。
她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她答應過後要報仇的。難道要去親手殺死他嗎?殺死這個夜夜擁她入睡的男子。殺死她孩子的爹爹。將來,孩子長大了,若是,問起爹爹,她要怎麼說?若是殺死了他,她以後該怎麼辦。
一輪彎月終於從雲層裏麵跳了出來,淡淡的血光照在她水色的寢衣上。那般慘淡,絕望。
直到天都快亮了,她才起身,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寢房,一切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都沒有改變。也無人知曉她離開過寢房。
或許是那夜受了寒,朵薇回到寢宮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
赫連梓坐在床沿,一直都很細心的為她把脈。纖細的手指,一如當年的溫柔。朵薇一直都閉著眼睛,這份溫潤如玉,她不忍再去看。
良久之後,他終於放開了朵薇泛白的手腕,眉頭有些微蹙,“娘娘你最近心結難舒——”
把脈也可以把得出心情嗎??
朵薇睜開眼睛,赫連梓俊美的臉印入她的眼眸,他的臉,雖然比不上南門東籬的俊美無雙,卻也是極其精致的一張臉,最重要的是他的臉是看著暖心窩的一張臉。這是,南門東籬,所不具備的。她使勁的轉動了幾下眼珠子,裏麵有水氣,臉上卻是笑著的。
“你能夠帶我離開皇宮嗎?”她想,自己真的要離開這裏,出去透透氣。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自己應該怎麼辦,從未有過的無助。隻是,她還沒有想好。所以,她想要先離開。不然,她覺得自己呆在這裏,一定會瘋掉的。
來風國快兩年了,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從未想過要離開這裏。就算她被那麼的傷害,算計,她都不曾退卻,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想要離開,離開這裏或許才是最好的。
赫連梓眨了眨眸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下一刻,他嘴角掛著一個微微的弧度,眼中卻是溢滿了笑意,“隻要你願意,無論你想去哪裏,我都會帶著你去——”
多麼簡單而令人感動的一句話,無論你想要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朵薇望著他,眼睛,更酸澀難受。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要知道,她的身份,是不能夠隨便離開的。此刻,她有一種想要撲進他的懷裏,感受他那溫暖懷抱的衝動。不為別的,隻為他這份溫柔,隻為了想要有個懷抱靠一靠,無關風月。但是,她還是強忍住了,畢竟這是人多嘴雜的深宮。
她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那好,你帶我離開這裏——”
赫連梓盯了她的肚子幾眼,最終還是點頭。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也從來不願意多問什麼。她受的傷害,她的堅強,他都看在眼裏。隻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會幫她完成。
其實,她利用了他。朵薇心中還是有一份抱歉。隻是,這個男子,從來都是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她深知,自己是絕對出不了這個皇宮的。南門東籬也不會放她走的。但是,赫連梓,他是花國的皇子,他是可以離開的。隻是,若是,南門東籬發現她不見了,恐怕會斷送兩國的邦交。
三日過後,便從花國傳來飛鴿傳書,說是要急召赫連三皇子回國。南門東籬當然是極為的不願意,赫連梓一走,他就又少了個幫手。可是,赫連梓如今的身份是花國的三皇子,並不是他的臣子,他來到這裏隻是來做客的,有權利隨時離開。最終,南門東籬無奈,隻得放他走。
隻是,朵薇很奇怪,這個召他回國的消息,也來得太及時了吧!
是夜,聞人府
夜風湧動,昔日繁華無限的聞人府,如今,缺少了奴才們的打掃,已經顯得有些荒蕪,滿地的落葉,被風吹得‘咯吱咯吱’的響。聞人卿的輪椅停靠在走廊下麵,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天空。可惜,一顆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