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陰補陽還是采陽補陰?我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掐死敖子恒。
我可是一隻純情得不能再純情的蜘蛛啊!碧水潭我又去過一次,可是敖子恒卻不在,小金魚說他本來不是這兒的,隻是在這兒暫住,有時在,有時就出去了,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我本想來還上次借的書,然後再借兩本新的,既然他不在,那也沒有辦法。
我在外麵兜了一圈回去,現在我已經看慣自己的八腳蜘蛛樣子,不再被自己的樣子嚇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山穀這兒有不少的蜘蛛,我和它們都可以互通消息。蜘蛛們織著八卦網,傳著八卦話,倒是真不寂寞。
哪個樹間沒有蛛網?哪個梁頭沒有蜘蛛的足跡?
要說我現在的消息靈通稱第二,恐怕這遠近沒有人能稱第一。
我和一隻小紅背一起趴在它的網上聊天。
“喂,你們觀裏烏七八糟的事兒真多。”
“是嗎?”我覺得大家都挺安分的啊。
“昨天有兩個人在我網下麵親熱,那個動靜……”
“哦,是誰啊?”
“那我可不認得。”
我把帶來的食物請他吃,他不賞光,對穀子沒興趣。可他把他捉的一袋蚊子給我吃,我也沒胃口。
於是繼續八卦。小紅背幹活兒聊天兩不誤,“對了,還有呢。前天有人跑到鳳凰林那邊去,去時一臉春情蕩漾,回來的時候卻跟死了半截似的,肯定又在那隻鳳凰那兒吃了閉門羹啦。”
“咦?你怎麼知道?”
“嗨,我在這兒住了二十來年了,什麼事兒我不知道?我在鳳凰林那邊還有個表妹,她告訴我的,桃花觀裏好多人都對鳳凰心懷愛慕,但是鳳凰從來不假辭色。”
一隻小毛毛蜘蛛爬到我們正下方來,它是路過的,小紅背的領地觀在蜘蛛裏都算強的,絕不許人侵犯他的地盤。
“哦,那個啊,我也看到了。”小毛毛說,“不過我覺得,前天那個和以往的那些不大一樣。”
“什麼不一樣?”小紅背好奇地問,“難道鳳凰竟然沒拒絕它?”
“不是啦。”小毛毛說,“我聽我表姐的姑姑的姨娘的結拜妹子的表外甥女兒說,前天那個被拒絕了之後,還很斯文有禮地跟鳳凰說打擾了他清修,又說自己也早想著不會有什麼結果,可是還是想把心情說出來,總之說了好些話呢,後來還問鳳凰可不可以拿他當師長前輩看待,時時來請教一二。”小毛毛把後麵一句說得特別清楚,看來這個八卦的確是讓蜘蛛們都很關注。
“呃?這麼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啊?”小紅背說。
小毛毛說:“反常即為妖,我們都覺得這一個不簡單,肯定所圖更深更遠。”
小紅背哈哈笑,“咱這兒啥不多就是妖多,我還想當妖呢。”
小毛毛打個哈欠,慢慢爬走了。
我倒是好奇,它說的會是誰呢?
“對了,三八你最近進展如何?”
“就這樣,沒什麼進展。”因為最近沒下什麼雨。
“哎,你說你要是化形會是什麼樣?”小紅背八卦到我身上了。
“呃?我啊……”我認真想了想,“不知道。”
“一定不能醜,不能丟咱蜘蛛的臉。”
這個……呃,貌似不是由我決定的吧?“我盡量吧。”
我沒什麼自信。
像牡丹師姐,她原身是國色天香,變成人形也是美豔不可方物。像三七,原身是斑斕七彩,翩翩飛舞,變成人形也是輕靈嫵媚,容色逼人。
至於我……黑殼帶花,長腳有毛……呃,就算是變成人樣,我真沒什麼信心啊。
我告別小紅背回住處,三七和三六也正好回來。三六挺好學,認字學得特別快。三七穿著那件蝶翼似的彩衣,嘴角常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
“回來啦。”我招呼她們。
三七說:“三八啊,你又從哪兒爬來的?看看,腳上淨是泥。”
我嘿嘿一笑,三六沒好氣地粗暴地替我擦掉腳上的泥,三七接過手把我放在肩膀上。
站在美女肩膀上,那感覺就是不一樣啊,不一樣!
“明天起我們就要去學劍法了。你也別整天遊手好閑,正經請教個辦法好修煉,別真百無一用是蜘蛛。”
我知道三六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很好學,昨天才教她百無一用是書生,今天她就活學活用了。
“知道……”
我其實有修煉方法,隻是有點兒太與眾不同啦。
“啊,我們還給你帶了些花蜜回來。”三七笑盈盈地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卷成小壺狀的葉子卷,“給你喝。”
“啊!三七你太好了!我好愛你好愛你!”她嘻嘻一笑。
牡丹師姐迎麵走來,朝我們說:“下午觀主請了鳳前輩來做客,恐怕會升座講法,可都不要錯過了。鳳前輩是很少指點後輩的,這次機會難得。”
“是。”我們齊聲答應。
三六、三七看起來也都挺激動,我倒覺得無所謂。
可能是被那個鳳凰兩次捏在手裏,所以我對他的印象怎麼也好不起來。
不過綜合剛才小紅背和小毛毛說的話,桃花觀裏好多大小妖精對那個鳳凰可都是兩眼冒紅心啊。
他是生得好看,麵容精致美麗,氣質又絕不會讓人錯認他是女子。他的修為也很高,站得近的時候,都會有壓迫感,覺得喘氣不暢。
但是這些是愛情的理由嗎?
下午三六、三七和我一起去,果然鳳宜和觀主品完茶之後,心情還好,允許弟子們來一人請教一個問題。
我本來以為今天能看到觀主長什麼樣了,說來丟人,入門很久還不知道老大眉毛是直是彎,真是丟人。
我隻知道觀主的本體是桃樹,植物不像蟲子、小鳥一樣有性別,化形可男可女,所以……
觀主還是坐在紗簾後的,倒是鳳宜從紗簾後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銀藍色的紗衣,長發如緞,眉目豔麗絕俗。
美人自然人人愛看,我也盯著他目不轉睛。
誰知道他一眼掃過來,竟然又瞄上我了。
“小蜘蛛?過來。”
遇到他,我似乎總是很不自在,這個家夥總讓我覺得太……
危險!
我朝他那兒爬,慢慢地,慢慢地……
好像有一道視線在我的身後,帶著讓人不舒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