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遠出去後,林媽媽才斂了笑,鄭重開口道:“傾雲啊,伯母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我不能接受,畢竟房子……”
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傾雲打斷了:“伯母,您多想了,我這樣做不隻是因為喜歡遠遠,更是因為,我虧欠你們。”
林媽媽聽了很奇怪,詫異地問道:“傾雲,你這是什麼意思?”
“伯母,當年遠遠爸爸破產,究其根本,是因為我……”
顧傾雲一五一十地將當年之事告訴了林媽媽,說完後,他低了頭,靜靜地等待承受隨之而來的怨怒。
昨晚,他是故意進到念遠房間裏的,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想,要怎樣跟念遠的媽媽解釋,畢竟,林媽媽見過他,便總有一天會知道他的身份,也必會知道他就是當年投資之人。他擔心林媽媽傷怒之下不會原諒自己,甚至告訴念遠當年之事,念遠會因此恨他,離開他。
早在來灤城的第一天他就買了套房子,他想,不管以後念遠願不願意和他走到一起,他都會盡力補償她,這棟房子,隻是其一。
他終於決定了先跟林媽媽坦白,若是能得到原諒,他就瞞下小丫頭,然後一輩子對她好,來彌補自己當年不小心犯下的錯誤。若是不被原諒,就從物質上補償她們母女。
明明已經計劃好了,可是,當他躺在沙發上時,卻輾轉反側不能安眠。一想到第二天可能就要放開念遠,想到從此兩人形如陌路,想到他的女孩以後會在別的男人身邊巧笑嫣然……到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念遠跟李逸凡在一起的畫麵時,他終於忍受不住了,倏地坐起,茫然地,直直地看著黑漆漆的夜色。
燥鬱不安了半天,依舊無果,這時,他一偏頭,看到臥室的門正半開著,想是風刮的吧,他汲鞋走過去,想要給掩上,卻在關門的瞬間看到女孩安靜清麗的睡顏,一室的靜謐中,他不覺也放輕了呼吸,待反應過來後,卻發現不知何時已將手覆上了她溫熱的臉頰。
於是,所有強抑的不安與焦灼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他喜歡她,不想失去她,他顫抖著低下頭,想要親吻她的唇,就要觸到的刹那,他卻突然停住了,黑暗中,她的呼吸輕柔溫淺,睡得香甜。他深深凝著她的容顏,呼吸著她的呼吸,卻再不敢作出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知道,若是再拉近一點點,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便會全盤崩潰,他害怕自己會過早地做出些事情讓她厭惡。所以他停下來,隻緊緊地看著她,隨著心底的顫抖,一遍一遍描繪著她溫婉的眉眼,挺秀的鼻梁,嬌嫩的唇瓣……直到,耐不住困意睡著。
顧傾雲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林媽媽的指責與怒火,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分離。
不想,林媽媽幽幽歎了口氣,似是回憶,似是心痛,卻獨獨沒有惱恨。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林媽媽閉了閉眼,似乎已有些濕潤:“若你隻是個普通的青年才俊,不可能會買那麼多貴重的禮品,何況,你這樣的容貌,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了。當年,我雖沒當麵見過你,卻也在報紙上看過你和黃中興握手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