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構的話,秦天德險些昏死過去。
何為淨身,就是指一個男人想要進宮當太監,必須先去勢,說白了就是割掉那玩意兒。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討好巴結趙構,居然換來了這麼個結果,而且看樣子還是賞賜一般,秦天德隻想一頭撞死。
“官家,您說什麼,微臣剛才沒有聽清楚。”秦天德艱難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抬頭看向趙構。
端坐著龍案之後的趙構身子前傾,俯身看向秦天德,一臉認真的說道:“朕說,你淨身入宮,來伺候朕。怎麼,你不願意麼?”
看到趙構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秦天德嘴角抽動了幾下,連忙低下頭,腦中快速思索起來,想弄明白趙構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他還真沒有聽過曆朝曆代有人會因為討好皇帝落得個入宮當太監的下場,難道自己要開創一個新的“奇跡”麼?
看到秦天德遲遲沒有應答,端坐龍案之後的趙構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冷哼一聲,言語中帶著些惱怒的說道:“秦天德,朕問你話,你居然敢不應答,莫非是眼中無朕,在藐視朕麼?”
“微臣不敢!”秦天德連忙抬頭看向趙構,隻是在抬頭的瞬間,他似乎看見趙構的嘴角出現了一個弧度,向上彎曲的細小弧度,隻不過等他想要看清時,趙構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之前的怒目而視了。
“回官家,不是微臣不肯,微臣對官家的忠心可昭日月,隻是微臣已經娶了妻室,還有了子女,若是淨身入宮,恐怕。。。官家,其實隻要有心為官家效命,不論淨身進宮與否,都不會有影響的。”
“混賬!”趙構龍顏大怒,用力的一拍書案,“說了這半天,你不還是不願意淨身麼?朕正是因為考慮到你已經娶妻生子,所以才眷顧於你,讓你淨身進宮,跟隨在朕的身邊伺候朕,如此一來,既全了你的忠心,又不會使得你秦家絕後。忠孝兩全這種好事,若非朕有心照拂你,哪能落到你的頭上?”
秦天德被趙構的忠孝兩全一說,刺激的險些吐出血來,他頭一次聽到還有如此說法來解釋忠孝兩全。
可偏偏他還想不到法子來辯駁,尤其麵對的是貴為君王的趙構,若是反駁稍有差池,說不定不用淨身,直接就人頭落地了。
此刻秦天德心中懊悔,自己絞盡腦汁想到用這個辦法來取悅趙構,希望能夠鹹魚翻身,可是趙構明明對自己的做法大為滿意,為何事態會弄到如今的地步呢?
他在思索著,禦書房一側垂手而立的岑向廣同樣也在琢磨著。
岑向廣算得上是剛正之人,對秦檜賣國之舉大為痛恨,隻不過他官微言輕,平日裏根本沒有什麼開口的機會,所以一直身居起居舍人一職多年,沒有升遷。
對於趙構今日提出要秦天德淨身進宮之言,他心中也是難判好壞。
一方麵他認為秦天德若是當了太監,實在是件大快人心之事,因為包括他在內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為,秦天德隻不過在淮陰當了一年多的縣令,就調回臨安,升任起居郎,是秦檜的安排,其作用就是秦檜安插在趙構身邊的耳目,將趙構平日的言行密報秦檜,以便秦檜能夠更好的琢磨趙構心意,從而穩固在朝堂上的地位。
可另一方麵,他又擔心秦天德若是真的進宮當了太監,終日裏陪在趙構身邊,豈不是更加如秦檜所願?到時候奸賊叔侄倆,一內一外相互勾結,這大宋還有將來麼?
“官家恕罪,官家的好意微臣實在是無福消受。微臣貪戀男女之事,所以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妻妾,求官家開恩,不要讓微臣淨身,微臣保證,即便不淨身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保證忠孝兩全。”
秦天德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反複思量後決定冒險一試,看看趙構到底是何用意,終於大著膽子明言拒絕了趙構。說完這番話,他就盯著趙構的表情,希望能夠發現些什麼。
果然如同秦天德猜測的那般,事情並非表麵上看得那般簡單,因為趙構聽到他的拒絕後,居然沒有生氣,而是威脅道:“這樣啊,那麼說是朕思慮不周了?不過朕的金口已開,豈能有變?你們二人如今都在此處,若是將朕改口之事記錄下來,到時候後世之人還不得說朕是出爾反爾反覆無常的君王?”
我呸!這跟出爾反爾反覆無常有什麼關係!
秦天德心中暗罵,可是眼睛依舊盯著趙構,終於他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他看到趙構在說完話的時候,目光明顯在書案一角停了一下,而那裏,擺放的正是被趙構剛才丟過去的岑向廣的記錄卷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