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增。”終於秦檜說出了王次翁的名字。
趙構輕笑了一下,不再追問,而是看向秦天德:“秦天德,對於秦愛卿所言,你有何話要說?”
秦天德眼前一亮,依舊通紅著雙眼,用激動的聲音說道:“微臣求官家做主,這老匹夫想要用微臣愛妻要挾微臣不成,變編出了這天大的笑話來離間官家與微臣的關係,其心可誅,求官家為微臣做主!”
趙構並沒有給予表態,而是繼續詢問道:“你口口聲聲說秦愛卿所言為虛,不知有何憑證?”
“回稟官家,這所謂的秘密組織一說,乃是微臣當初在同文館內為對付西夏等四國使節隨口編造出來的,官家應當知曉。可笑秦會之居然借此撒下彌天大謊,隻為對付微臣。若是真有什麼‘祈丹教’,大可擒獲其中關鍵首腦與微臣妻子對質,何必要強行將微臣妻子擄走?官家,以您的英明神武,還看不透這其中的卑鄙行徑麼?”
趙構很喜歡眼前的情形,秦檜和秦天德都要求自己做主,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是大宋的皇帝,若非當初隻能靠秦檜來打理與金國的關係,如何肯放人秦檜獨掌朝權將自己架空呢?
起先他忍著心中的憤怒,接受金使完顏亮的保薦,將秦天德調回臨安,心中隻以為是秦檜為了鞏固自身地位。正準備答應完顏亮,將秦天德升任為戶部侍郎時,可沒想到卻遭到了秦檜的反對,最後使得秦天德成為了從六品的起居郎。
隨後在秦天德任職起居郎的日子裏,他暗中旁觀,發覺秦天德並非與秦檜一心,到最後更是發覺了秦天德許多連秦檜都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他決定將秦天德推出來,與秦檜對持,在朝中形成二秦對立的局麵,以此來確定自己的地位,逐步將落在秦檜手中的大權收回。
可是隨著他對秦天德的了解越來越多,他心中忽然對秦天德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判定,正是因為這個判定,使得他沒有將秦天德擢至戶部,反而改任太子諭德,忍痛暫時延緩了心中起初的打算。
可沒想到,即便如此,秦天德依舊沒令他失望,居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達到了他本已打算延緩的的局麵——二秦對立,這讓他更加堅信了心中那個看似荒誕的判定。
趙構心裏清楚,隻要今日此事處理得當,那麼從明日起,朝堂上就不會再是秦檜一家獨大的局麵,而皇權也會逐步回到自己的手中!
忍著心中的欣喜,趙構看向秦檜,輕聲問道:“秦愛卿,你可擒獲那什麼‘祈丹教’中的首腦人物?”
“那夥賊人著實狡猾,而且有身處異國,老臣不敢輕舉妄動,未曾擒獲。”
“官家,微臣要參秦會之罔顧國法,妄圖以一己之私冤枉朝廷重臣,其舉大逆不道,其心可誅!”秦天德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趙構麵前。
你什麼時候變成朝廷重臣了!秦檜一愣,沒想到秦天德居然這麼大膽,敢要參劾自己,而且一口一個“秦會之”的叫著,更是數次辱罵自己為“老匹夫”,這讓他怒不可遏,當即拱手道:“官家,老臣要參五品朝奉大夫秦天德,勾結番邦,辱罵上官,擅闖老臣府邸,更是鬧出人命!”
好戲啊!萬俟卨心中狂喜,二秦終於鬧到水火不容的局麵了,連忙低下頭去,看似不敢參與其中,心中卻是盼望趙構能夠詢問自己的意見。他腹中已有了充分的應對,絕對有辦法讓二秦兩敗俱傷,並且贏得趙構恩寵。
可惜趙構卻沒讓他如願,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也讓他明白為什麼在相府內時,秦天德會說出什麼“官家老大,秦檜次之,老子行三”的排名。
“秦卿家快快起來,你莫忘了朕曾許諾你見君不跪,可是讓朕食言以笑天下麼?”勸起了秦天德,趙構又轉向秦檜,“秦愛卿,你口中所言的那‘祈丹教’毫無根據,所謂秦天德勾結番邦更是無稽之談,以後莫要再說,可記住了麼?”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秦天德,話鋒一轉:“秦天德,秦愛卿在私是你叔父,在公身為右相下統百官,你豈可對他言語不敬?更怎能公然率眾打上其府邸?
你二人皆為朝中棟梁之臣,朕的左膀右臂,怎可相互攻訐,若是你二人有所損傷,隻會令我大宋受損,更會使得他人笑話,以後絕不可如此,聽清楚了麼?”
趙構難道要和稀泥麼?
正當秦檜、秦天德以及大為失望的萬俟卨心中詫異的時候,趙構又接著說道:“秦天德,你行止魯莽在先,出言不敬在後,朕命你明日早朝當著文武百官之麵像秦愛卿賠禮,你可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