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有枯枝,想要除掉枯枝並不難,難得是如何將所有的枯枝找出,然後集中起來一舉鏟除,從而才能畢其功於一役,節省大量的時間和經曆。
顯然秦檜就是這麼做的,而且他秦天德成為了秦檜手中的鞭子,將那些有二心的黨羽全都趕到了萬俟卨門下。如今這些背叛了秦檜的官員全部遭了報應,秦檜不但削了萬俟卨的麵子,震懾了手下的黨羽,而且又收受了大筆的賄賂——那些遞補上來的官員,哪個會少給秦檜送銀子?
這事情能不能用來做些文章呢?
這日傍晚吃罷了晚飯,秦天德再度一人坐在了書房中,也不讓下人掌燈,獨自沉坐於黑暗之中,似乎黑暗才能給他足夠的冷靜和細密,才能將所有的事情重頭到尾梳理清楚,幫他在黑暗中發現光明所在。。
不知道什麼時辰,門外突然傳來了秦三的聲音:“少爺,左相府派人前來探望少爺,少爺要不要見他?”
萬俟卨來探望我?這麼晚來幹什麼?
秦天德皺了皺眉頭,問道:“三兒,他們在哪個門等候呢?”
“回少爺的話,是後門。”
“幾個人?帶頭的是誰?”
“帶頭的是左相府的管家,小的跟他認識,帶了三個人。”
秦天德不僅心中苦笑,萬俟卨居然也許會了完顏亮的那一招,雖然是管家帶隊,但隻衝著這麼晚前來,走的又是後門,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萬俟卨必定在那三個人中!
吩咐下人掌了燈火,端上了一杯熱茶,秦天德斜靠在椅子上,心中反複揣測著萬俟卨的來意。
他清楚的很,萬俟卨如今的日子很難過,雖然外人都認為是他跟萬俟卨聯手對抗秦檜,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在朝堂上真正與秦檜抗衡的是萬俟卨,而不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右春坊的他。
因此秦檜此番出手,萬俟卨的麵子落得最狠,他隻是稍帶而已,而且由於他一直告假,所以還可以給人一種錯覺,秦檜隻能趁著他不在朝中的時候動手,一旦秦天德重返朝堂,這場鬥爭的身負仍未可知。
不過饒是如此,萬俟卨的損失也是極大。這損失不單單是指那十幾個官員以及官職,更多的是指他在朝中的威信,連自己的黨羽都保護不了,而且一下子被秦檜剪除了十幾人之多,這樣的老大還能跟麼?這樣的老大還有前途麼?
不出秦天德的所料,萬俟卨果然來了,而且神色大為不正常。
萬俟卨是獨自進入秦天德書房的,帶來的幾個人被留在書房外與秦府的下人一同把守,一進來就反關上了房門,還拒絕了秦天德準備命人奉茶的好意,疾步走到秦天德身邊,用顫抖中帶著濃濃欣喜的聲音說道:“大人,如今除掉秦檜老賊的機會到了!”
隻從萬俟卨的話中,秦天德就能感覺得出其心中的興奮,因為這老狐狸居然將平日怪在口中的“秦相”改為了“秦檜老賊”,隻是他有什麼好辦法?
瞥了眼萬俟卨,秦天德不露聲色的說道:“老賊執掌朝政多年,根基深厚,若是沒有必殺的把握,本官以為盡可能不要招惹,否則引起他的報複恐怕最終受損的還是咱們。”
萬俟卨顯然是因為之前之事惱透了秦檜,連帶閉門不出的秦天德都恨上了。他看了秦天德一眼,言語平淡的說道:“秦大人,本相被他報複的還不夠麼?反正此事仍由本相出頭,大人隻用在官家耳邊敲敲邊鼓即可,若是真引來了老賊的報複,老夫一人承擔便是!”
“世叔嚴重了!”秦天德慌忙改口,“本官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以為大蛇當打七寸,方可一擊致命,否則寧願等到時機來臨,也不願反遭蛇咬。
如今你我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前幾日的事情,本官也是氣的夠嗆,若是世叔折了,小侄一人又怎可對抗得了秦檜來賊?”
萬俟卨狐疑的打量了秦天德許久,隻以為秦天德年輕,見識到了秦檜的雷霆手段後知道怕了,開始籠絡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猖狂,點了點頭說道:“秦大人,本相問你,若是有機會一舉將老賊連根拔起,大人可願意助老夫否?”
“若是真有此良機,本官自不會錯過!”秦天德站了起來,毫不遲疑的說道,“隻是世叔,你究竟有了什麼依憑,如此有把握對付老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