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德殿外已經是一片混亂,上千的兵士廝殺在一起,喝罵聲、兵器的撞擊聲、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伏著無數的屍體,有些還沒有斷氣,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發出淒慘的聲音,卻無法引來任何同伴的關注,甚至還會被人踩踏至斷氣。
大片大片的鮮紅使得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選德殿外的花草樹木早已破敗不堪,與血漬混在一起,是的地麵都變得有些泥濘了。
不遠處有一座四角涼亭,涼亭周圍五十多個精壯兵士緊緊圍護著涼亭中的人。涼亭中有三個人,一老二少,其中一個竟然身穿金色九爪龍袍,但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年輕人居然站在左側,與右側的年輕人分立於瘦弱老者的兩側。正是秦檜父子以及恩平王趙琢!
“父親,殿前司的侍衛怎會如此英勇?”秦熺看著混亂的場麵,有些疑惑的問道。
“相爺,這些好像不是普通的侍衛,會否我們的計劃泄露,父皇早已有了準備,不然怎麼可能抵擋這麼長時間?”雖說隻要事成,他就能夠登上皇位,可如今在最後關頭前的這一耽擱,讓趙琢心中沒底,虛了起來。
秦檜站在當中,隻是密切關注著場中的情景,看著雙方的廝殺,又看了看緊閉的選德殿大門,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父親,要不然孩兒再去調些兵士過來,孩兒就不信他們還能頂得住!”
“站住!”就在秦熺拔腿要走的時候,秦檜開口了,“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那些侍衛支撐不了多久了。”
“可是父親,那些都是咱家的護衛精英,就這麼白白死了,豈不可惜,難道您不心疼麼?”
秦檜當然心疼了。眼前圍攻選德殿除了少部分恩平王趙琢府中的侍衛外,絕大多數都是他府中的侍衛以及暗中蓄養的私兵,對他極為忠心。這些兵士培養不易,眼下死傷不少,他怎可能不心疼?
可是沒有辦法,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鑒於自己的登基方式,為了避免後人效仿,一直重文輕武,以文治武,武將根本沒有兵權,即便戰時統軍的元帥也是文臣,武官隻能為將,等到戰事平息,武官交還兵權,絕對沒有造反的可能。
文臣統軍,由於大多不懂軍事,加上文臣多半自傲,看不起被他們認為粗鄙的武人,所以很難跟兵士打成一片,斷絕了文臣謀反的可能。
而武官雖有統軍之才,但無兵權,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所以也不可能收買人心,很難造反,因此不論是北宋還是南宋,都極少發生軍中嘩變叛亂。
就算是苗劉之變,也是占了金人南侵的便宜。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趙構不得已重用宗澤、嶽飛、韓世忠、張俊、劉琦等一幹武將,終於使得武將能夠掌握兵權,這也給了苗劉二人兵變的機會。
由於苗劉之變的影響,隨後趙構開始對武將統兵產生擔憂,隨後的對金求和,剝奪軍權一舉,多少都有苗劉之變的原因。
即使如今秦檜勢大,手中掌握了臨安城中三衙的兵權,可三衙雖然有兵,但卻無調兵之權,全靠他手中還握有樞密院這一大宋擁有調兵職權的重要機構,將兩者結合,才能夠使得今日三衙兵士封閉城門,肅清街道,把手皇宮。
正是這個緣故,像吳罡這樣的三衙副都指揮使根本不能保證手下的兵士有多少是真心替其賣命,凡事最關鍵的地方,派出的都是自己的親兵。就像眼下,這些拚死阻擋自己進入選德殿內的侍衛,本應是聽命與殿前司,可看到他率兵逼宮,依舊選擇了阻擋。
因此秦檜不敢調集重兵攻打,真正依靠的就隻有這些私兵親兵,絕對不敢將其餘兵士調入宮中,因為宮外的大部分兵士根本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麼,他們隻是按照命令執行罷了。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意外,他是絕不會同意秦熺的建議的。
“殿下,請稍等片刻,等吳大人帶著親兵到來,局麵就能發生改變了。本相今日定保你榮登大寶。”
步軍司和馬軍司的副都指揮使如今正帶著各自的親兵把守著重要地段,秦檜可以指望的就隻有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吳罡的親兵了。
原本秦檜根本沒有想過這麼早動手的,兵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籌劃很久,考慮到諸多方麵的因素,然後再逐一選擇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從而逐步增加人手。
奈何秦三從秦天德岸邊打聽得來的消息,說是趙構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不得已他隻能倉促行事,除了三衙的副都指揮使和樞密院事這幾個人知道自己此次的兵變外,其餘黨羽知者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