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秦天德得到了從趙茜口中得到了一個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壞的消息——趙昚昨日黃昏時分,親臨鄂王府,隨行的還有趙鼎、胡銓和史浩三位朝中重臣。
這個消息是嶽震當晚就透露給嶽銀瓶的,而嶽銀瓶又告訴了趙茜。
趙昚親自前往鄂王府詢問嶽震秦天德這兩天的行蹤還算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在從嶽震口中得知了方家峪無名村落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後,就直接擺駕回宮,而沒有前來看望隻有一門之隔的姐姐趙茜。
趙昚與趙茜姐弟情深,平日裏都會抽出時間,在嶽震的帶領下,專門從鄂王府進入國師府看望趙茜,可昨日卻沒有,這表達出了趙昚的態度。
秦天德很清楚這是趙昚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也是趙昚的考驗。他事先對所有人隱瞞了老哈的存在,而無名村落之事證明了老哈才是整個事情的關鍵,這已經足以讓趙昚起疑。
尤為關鍵的是老哈居然要用力秦天德之子秦朗為帝複國,這不能不讓趙昚心中對秦天德產生後果嚴重的懷疑,他沒有順道看望趙茜,就是一個明確的態度表達。
趙昚這是再等秦天德解釋,當然不是用嘴來解釋,而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來解釋他秦天德的忠心。
知道這件事情後,秦天德放棄了入宮麵聖的想法,也阻止了趙茜親自進宮向趙昚解釋的提議。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血緣親情也變得一文不值,為有用老哈的人頭才能夠消除趙昚的懷疑,才能夠證明秦天德不會生出二心。
畢竟,登基稱帝這種事情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可問題是秦天德眼下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等,等待他安排好的一切產生效果,等待耶律崇和老哈主動現身。
臨安城中步軍司兵法西遼使節團下榻驛館,圍困、誅殺西遼使節團成員的消息早就在臨安城中傳遍了,等到第二日牛二娃帶著秦天德的拜帖來到都亭驛館門外求見完顏宏達的時候,完顏宏達早就知曉了此事。
對於宋與西遼之間關係的破裂,完顏宏達還是很樂意看到的,尤其是能做出這種不講規矩毫無道理之事的,在宋朝隻有秦天德一人,這讓他對自己的這個兄弟很是滿意。
這表明了秦天德的立場,對於蕭裕生前對完顏亮提出的秦天德對大金並非忠心是一個有力的反駁,但完顏宏達還是對此事表達了些許遺憾,或者說是惋惜。
這份遺憾和惋惜他沒有讓牛二娃帶給秦天德,而是親自到訪國師府,埋怨秦天德不事先通知他一聲,這一件大功勞白白錯過了。
“完顏兄,現在也不晚啊,耶律崇這條最大的魚漏網了,隻要能夠找到他,哪怕是個死人,哥哥也在陛下麵前立下了大功。”
秦天德的這一句話,立刻使得還想跟秦天德拉扯的完顏宏達起身告辭。回到都亭驛館後,他立刻發動一切人手,在城中搜尋耶律崇的下落。
金人從來不將宋人放在眼裏,因此他們的搜尋是粗暴的,與臨安府的衙役有條不紊的查訪以及影衛的暗中調查截然不同,很快就在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次日小朝會,秦天德在朝中一言不發,等到散朝之後公然翹班,沒有前往端誠殿,而是徑直離開了皇宮。
沒有人敢有什麼異議,因為秦天德長子被人擄走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雖然是小道消息,但聯想到前晚國師府被賊人闖入之事,以及秦天德鐵青的臉色,不少人都選擇了相信這個傳聞。
出宮,上轎,起轎,回府。
轎夫抬著轎子沿著天街朝位於望仙橋的國師府行進,蘇子牧帶著兩個侍衛左右護佑,滿身是傷的秦三對秦天德忠心耿耿,並沒有因為身上傷勢沒有好利索就在府中修養,而是走在官轎前方。
“求國師大人給小民做主啊!”
突然間,天街兩側的人群中衝出一個年輕漢子,衣裳破爛不堪,身上血跡斑斑,臉上汙穢不堪,頭上裹著白色布條,布條中滲出片片殷紅。
這個漢子猛地衝出人群,徑直攔在了秦天德的轎前,跪倒在地,雙手舉著一卷皺巴巴的紙卷,高舉過頭,口中不停喊著冤枉,喊著求國師大人做主之類的話語。
“作死啊!竟敢攔住我家少爺的轎子!”心情不佳的秦三頓時衝了過去,抬腳就將年輕漢子踹翻在地。
年輕漢子顫巍巍的重新爬起,繼續跪好,再次將皺巴巴的紙卷高舉過頭,口中重複喊著冤枉以及求秦天德做主之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