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人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又在草垛的巨大陰影之下,仇歸並沒有發現他們。
隻見仇歸搖搖晃晃地走著,聽到嬰兒慘哭聲,忽然間神智混亂般也跟著哭了起來,快步奔向那戶人家,口齒不清地發出咿咿呀呀似在哄孩子的聲音。
“孩子,我的乖孩子,莫要哭,爹給你去買好吃的,噓,莫要再哭了……”
緊接著是簡陋的門板被一腳踹開的聲音,婦人尖叫的聲音,一個男子咆哮著要來搶回孩子的聲音,和伴隨其中的嬰兒啼哭,和仇歸一會兒笑一會兒痛哭的聲音。
薛楚涵臉色寒若凝霜,握緊拳頭便要衝上去。
老人家連忙攔住他道:“年輕人,老朽知道你是好心,但那人的凶殘非常人能及,本村中的禍患,怎能連累了你呢?”
輕塵聽著那邊傳來的呼天搶地的聲音,也大是不忍,安撫老人道:“老人家莫要擔心我們,你快和孩子掩身藏好。”
說著又朝劉裕和高才進道:“你們倆也留在此處吧,若是有什麼動靜,記得護著孩子逃走。”
薛楚涵對輕塵道:“塵兒,你也……”
輕塵笑笑,搖了搖他的手:“我要去,仇歸並非那麼容易對付的,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薛楚涵看著輕塵眼底的堅定,仿佛時日倒退到那日清屏山上被黑衣人圍困的時候,她說的那句:“若你不怕,我就不怕”的言語來。
他微微一笑:“好,我們一起去。”
劉裕低聲應道:“這邊有我好好看著他們,你們放心去吧。”
薛楚涵點頭,拉著輕塵就往那邊趕去。
仇歸一手抱著嬰孩,口裏似模似樣地哄著他,對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把頭磕得鮮血淋漓的孩子娘親的哀求聲置若罔聞。
孩子他爹氣急攻心地操起一把掃帚,沒頭沒腦地朝仇歸身上打去,可那力度對於仇歸來說不過是搔癢似的,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可仇歸還是被他們倆不依不饒的煩擾惹得發怒了,他仿佛隨手推了男子一把,想要和孩子多玩一會兒。
男子被他這麼不知輕重地一推,整個人被他含了勁氣的力度震碎了內髒,像破絮般拋跌,腦門磕在木製的桌角上,腦漿淌了一地。
那婦人見丈夫慘死,目瞪口呆半晌,瘋了似的去抱起丈夫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仇歸好像受不了她的哭鬧,也不由得低下聲音來妥協道:
“吵吵吵,就知道吵,好了好了,孩子還你罷。”
說著將嬰孩丟向男子的屍首方向,仿佛男子還活生生地站著要伸手接過孩子似的。
薛楚涵和輕塵趕到院子外時便看到了這樣的慘劇,哭得嘶聲力竭的婦人,和被拋在空中的嬰兒。
薛楚涵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推開破敗的木門長驅直入,朝仍在空中的孩子撲過去。
可本來仇歸用力不小,嬰孩啼哭著以高速被投向堅硬的土牆,薛楚涵從老遠處過來,即便是跑得再快也遲了一步。
嬰兒啼哭聲戛然而止。
孩子本來骨骼沒長全,身體又嬌嫩,遭到仇歸這麼一丟,被砸到牆上,糊成一團鮮紅嫩白的肉泥。
薛楚涵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慘死,伸出要奪回孩子的雙手凝在半空。
少婦見剛沒了丈夫,現又新死了孩兒,當下求生意誌全無,尖叫著就要往牆上衝去,想要自盡。
輕塵堪堪趕到,手疾眼快用腳一絆,少婦被絆倒在地。
兩人還沒鬆一口氣,那少婦卻還沒放棄尋死,爬起來以頭搶地,瞬時氣絕身亡。
薛楚涵見不過片刻時辰,便死了無辜三人,不由得大怒。
此時也早已顧不上仇歸武功造詣遠遠高於自己,長嘯一聲拔劍出鞘,西夷劍散發著幽幽藍芒遙指仇歸。
西夷劍帶起的勁氣在密閉的草房中無風起浪,劍氣旋起狂風,緊鎖仇歸。
仇歸眯眼瞧著薛楚涵,隻覺他十分眼熟,看看他又回頭看看輕塵,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
“你是上回愚弄我的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此時薛楚涵早已攝聶心神,平複內心的怒氣進入到交戰狀態。
他哂笑道:“廢話少說,仇歸你作惡多端,今夜即便是拚了我的性命,也不會讓你安然無恙地踏出這個門外繼續害人。”
仇歸聽了這話,仿佛聽到世上極好笑的事情一般桀桀大笑起來:“你能在老子底下熬過十招便覺得你十分了得,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竟然這般狂妄自大,且讓老子來給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話音未落,薛楚涵已經先發製人。
他大步跨前,以極快的身法倏閃至仇歸右脅出,橫劍劈出。
刁橫的劍氣帶著腥寒的氣息侵入衣衫之內,仇歸咻然右移半步,閃至薛楚涵後方。
仇歸雙目爆出精芒,不想薛楚涵這般有膽敢近距離與他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