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將至。
連日陰雨綿綿。
昨夜才剛下過大雨,今日的天便又陰沉了下來。
秋風吹過,寒意入骨,此時九天山上的楓葉是最紅的時候,卻也依舊抵擋不住深秋的腳步,枯葉落了一地。
凰新月神色複雜的看著雀炎宮後山這兩處凸起的新墳,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茶兒,逝者已矣,不管他們生前做了什麼,死後便都深埋黃土了,而活著的人卻是要好好的走下沒有走完的路才是。”
茶兒身形消瘦,原本就不喜多言的她此番便更加沉默了,她緩緩抬起頭,眼角微紅,亦是隱忍著淚水,重重點了點頭。
凰新月垂眸,其實闕芳和闕扇這場鬥爭,怕是最受傷的該是茶兒這個親生女兒了吧。
年幼的時候便親眼見到了自己的母親的狠辣。
但她卻是個心中有著正義的好孩子,她用她幼小的身體去捍衛闕扇的安慰,這麼多年如一日的陪伴,更是在替闕芳贖罪。
她希望用自己的行動來減輕闕芳的作孽。
可是在她的心裏,還是愛著闕芳的,到底是骨肉至親,血脈至深。
平心而論。
對於闕家,或者雀炎宮,闕芳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但是在茶兒的麵前,她卻是沒有錯的,她隻是位平凡的母親。
而茶兒也是在乎著闕芳的,或許這麼多年心裏有過恨的吧,但是早已經在那一聲娘開口之後便煙消雲散。
說起來。
當年莫一顧便是莫家的長子,倘若茶兒是莫一顧和闕芳的女兒的話,也該是叫一聲莫茶的吧。
這麼說來,倒是和莫等閑有些關聯了。
程錦幾個也是搖頭歎息,誰都清楚此時茶兒心中的哀痛,誰也都沒有多言,將自己的安慰變成無聲的陪伴,就這麼悄悄的站在茶兒的身後,看著九天山上紅的似火的楓葉被風吹落,聽著前殿的鑼鼓喧天。
今天,也是闕扇重新執掌雀炎宮的日子。
生活就是這樣,當你在陷入悲痛無法自拔的時候,卻有人正在歡天喜地的慶祝,它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改變,每個人對於生活來說,都是渺小的,但同樣也是不可或缺的。
正是因為形形色色的那些小人物,才組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喜怒哀樂終會過去,唯有好好的活著,才是不愧對人活一輩子來這人世走一遭。
茶兒向著新墳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隨後便起身目光堅毅的看著凰新月,“月兒,今日是扇姨重新接管宮主的好日子,也是你被正式任命為副宮主的日子,繼承大典不能缺了你。”
“那,你要保重。”凰新月欲言又止。
茶兒卻是已經轉身,不做停留的回答,“去吧。”
“幫我同扇姨告別。”
花邵許眉心緊皺,“不再想想嘛?”
“不了。”莫茶搖搖頭。
起初她照顧闕扇無非就是在贖罪,現在一切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她的身份尷尬,也便不適合再留在九天山上的。
其實茶兒也可以不必走的,她雖然是闕芳的親生女兒,卻也同樣是扇姨的親侄女,沒人會怪她,起碼在表麵上,但她執意要走,其他人也便不能說什麼。
自己出去走走也好,聖元大陸這麼大,出去走走可以開闊眼界,或許還會有其外收獲呢。
“別的東西都放在房間中了,千裏音我是帶著的。”
“放心吧,憑我的修為不會出什麼事的,倘若真的有意外,我會找你們的。”莫茶身形消瘦,頭也不回的向著九天山下走去。
比起這富麗堂皇的九天宮,她更喜歡隱於山林之間的清淨日子。
程錦無聲的歎了口氣,“讓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畢竟那是她的親生父母,一時之間無法麵對也是正常的。”
凰新月點點頭,幾人都是知曉這個道理的。
“走吧,大典快要開始了。”
幾人從後山趕回去的時候大典已經開始了。
闕扇一身宮裝在身,表情一改往日慈祥親近,反倒是一身威嚴,不遜色闕芳分毫。
也對,這才是雀炎宮宮主本該有的態度,闕扇也本該是那個位置上的人,而凰新月也則是一臉嚴肅凝重的位於闕扇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夜色朦朧。
雀炎宮後續接手的那些事情也便和凰新月無關了,有著程錦和花邵許這兩位得力幹將幫忙著闕扇,而她要做的事情是煉製丹藥和陣法卷軸了。
豪言壯誌都已經許諾出去,總不能到時候東西拿不出來,讓人笑話是一回事,惹了眾怒就不好了。
索性一到五品的丹藥不需要太多的珍貴的藥材,雀炎宮本身的藥材庫存很豐厚,青銅空間凰新月又種了很多,可以供應上,剩下的就是花費時間來一一煉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