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年(2 / 2)

木頭九歲那年丟了他的妹妹。

木頭十歲那年,天下雨了,整整一年的大旱他挺了下來,沒有把自己弄丟。初春當幼苗剛張出了,就象當初他們一樣的蝗蟲來了,一片黃風過後什麼都沒有了,開始他們吃蝗蟲,當蝗蟲吃沒了他們又開使了奔走。木頭默然的背起行囊,把那本樂譜自己背了起來,他認為爹沒有資格背,一個十歲的小孩有著幾十歲的滄桑。在路上娘病了,她走不動了,“木頭你們爺兒倆走吧,我走不動了”

木頭沒有說話,從妹妹丟了以後他就沒說過話。

“木頭,原諒我吧,是娘錯了,嘿嘿娘還帳的時候到了”

娘就這樣留在了那裏,爹和木頭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走了,那邊傳出了娘的大笑,“閨女,我還債來了,哈哈哈”一群人在她的身邊,在等待。。。

“也許我真的錯了”木頭默默的想

路上開始不太平了,有些人為了吃的食物開始打活人的注意了,當木頭在路上走的時候,他發現許多人在盯著他,就象在看一盤肉,他知道自己也快被丟了。

他想起了妹妹,紅色的衣服,歡笑的聲音,一直環繞著他,遠方田野依舊的望不到邊,象這饑荒一樣望不到邊。他忽然發現腳下還有一株小草,在生硬幹裂的土地上站立,遠處的太陽把它染成了紅色色,是那樣的紅,象妹妹的紅衣服。遠處的紅霞中好象出現了妹妹的笑臉。他一把揪下那株小草,苦笑著對它說“我的命運快象你一樣了”然後不小草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黃土依然看不到邊,慢慢的走慢慢的把自己的生命在著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磨掉,象路邊的枯骨一樣。木頭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在黃土的中央,一口大黑鍋,鍋下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映著旁邊的人,他們的臉有些扭曲,但不變的是那雙眸子,直溝溝的盯著木頭,他知道自己丟了。

爹拉著他就開始跑,沒有頭緒的跑,沒有方向,後麵的那些人不停的追,沒吃飯的木頭和爹怎麼會跑過那些人,他們被抓了回來,木頭的爹,不停的和他們撕打“木頭跑啊,是我對不起你們啊,你快跑啊。。。”,木頭的爹死了。他還沒說完這句話就死了,他被打死了。

木頭想起了妹妹,想起了娘,他暈了他知道自己不會在挨餓了。他覺得自己一定在笑,因為他快見到自己的家人了。

那口大鍋的水在沸騰,象遠古的野獸張開了大嘴,上麵氤氳的蒸汽在飛舞,木頭被洗幹淨了正要放到裏麵。遠處走來了一個老和尚,破舊的袈裟,布滿了沙土。幹癟的臉,上麵溝壑縱橫。眨眼見似乎是一步就到了,鍋的近前,火滅了,水停了,然後老和尚和木頭一起不見了。

那些人木然的站在那裏,繼續著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