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跟著老頭子,在稀裏糊塗地情況下就上了一輛大貨車。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麵,打量著窗外沿途的景色。
他們從繁華的鬧市區一路向西,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風景從高樓大廈和川流不息的車輛漸漸變成潺潺的小溪和熱鬧的農場。
白冰從貨車上麵走下來,腳下的土地上麵鋪滿了柔軟的稻草。她轉頭望了望四周的風景,矮矮的紅瓦房、深褐色的柵欄、撲麵而來的草香是一派美國田園風。
老頭子站在白冰身旁說:“等下跟著我走,你看,最高的那棟白色建築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快,你就要親臨天堂。”
白冰的眼睛順著老頭子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她看到在重重疊疊鬱鬱青青的小山丘和金黃色麥田的後麵隱隱約約有一個白色塔頂。
他們就這樣一路徒步走過去,當白冰來到這幢高大的白色別墅前麵,這才忍不住感慨它和周圍的景色有多麼不搭調,可是別墅看起來似乎又有點年頭了。
“走吧,別愣了。”老頭子在前麵走著,連頭也不回就推開別墅的大門走了進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白冰會趁著這個時候逃跑。
而她就算是逃了,又能逃到哪裏去呢?白冰身上沒有一分錢,連一個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都沒有,隻要逃不出美國,老頭子就有辦法抓到她。
這一點,白冰還是很清楚的。她在心裏麵暗暗歎了一口氣,隻能跟上老頭子的腳步走向別墅的最深處。
其實這裏便是李明哲在八歲以後到十六歲之前這段時光一直生活的地方,別墅後麵就藏著一片很大的罌粟花園,這裏的人們都很喜歡它,並稱之為天堂,不僅是夢幻的天堂,也是貪念瘋狂滋長的天堂。
當白冰看到這片花園,第一反應便是疑惑,她不知道這些看起來妖豔灼目的花到底是什麼,有什麼作用。但是腦海裏麵卻下意識地浮現出一個和真相極為貼切的畫麵:“一條擁有著美麗皮囊的巨蟒正吐著信,用它那深紫色的雙眼貪婪地望著不遠處對危險毫無察覺的獵物。”
“大自然賦予有毒的生物美麗的外表用來迷惑它的獵物,對於這些花兒來說,醉生夢死的人類便是它們的獵物。”老頭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在這一瞬間,他再次想念起夜鶯。對於老頭子來說,那個語音繞梁三日而不絕,喜歡穿著時髦的旗袍踩著高跟鞋,雙眼細長眼角上挑卻不失神采,紅唇一開一合便可以吐出一片薄薄的雲霧的女孩,她便是美麗的罌粟花,而他便是她的獵物。
白冰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她站在花園前麵,一陣風吹過來,妖冶的花瓣隨著微風在枝椏上麵顫抖。
——原來這就是罪惡的源頭!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可是漫山遍野開滿了的罌粟花卻清晰地映入白冰的眼簾。此時的白冰恨不得一把火將這裏燒得一幹二淨,就是這些花,它們害得白冰的父親辛辛苦苦在國內查了那麼多年,一直忍辱負重卻擺脫不了被殺害的結局。
這些花,它們害得世界上那麼多人陷入了痛苦與掙紮之中。
“我從你的眼睛裏麵看出了恨意。”不知是什麼時候,老頭子竟然來到了她的身旁,仔仔細細觀察著白冰的每一個表情和情緒!
白冰的眼眸一直望著漫山遍野的花,她的聲音清冷冷的:“也許是另一段記憶在作怪,而我本身,對於這些花根本毫無概念。”
“沒有概念?”老頭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他看著白冰,繼而笑了起來:“沒關係,用不了多久你將會對它們很熟悉,並深深地熱愛上它們。”
白冰冷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有著共同的喜好。”
“相信我,你會愛上它們的。”老頭子強調道。
“但願如此。”白冰漸漸把目光收回來,她不再看那些罪惡的花,卻也不願將目光放在矮小醜惡的老頭子身上,於是便垂眼盯著麵前及腰高的深褐色的柵欄:“這些就是你上午帶我去的企業耕種出來的吧?”
“是辛苦的勞動人民耕種出來的。”老頭子淺笑一聲:“而華人集團的管理者隻需要出錢派人來這裏日夜打理就可以了。他們提供貨源,至於販賣就是我的事情,以後也將會是你的事情。”
白冰從心底翻湧出一陣嫌惡,她自然明白老頭子這是在試圖把她和這些罌粟花聯係起來。可是現在聽起來,在美國這片陸地上麵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似乎並不少,可是這麼久,為什麼就沒有人舉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