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被陳太太的舉動給嚇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一旁的陳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拉著陳太太的胳膊說:“媽,你這是做什麼?”
“你管我做什麼!”陳太太顰眉輕輕責罵了陳婕一聲,又看看旁邊一聲不吭如同悶葫蘆一般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一起轟了出去:“你們兩個站在這裏也沒什麼用,出去出去!我和白冰還有話要說!”
陳太太一心想著自己這麼優秀這麼帥氣的兒子現在被壞人害成這樣,原本就已經夠慘了,如果白冰再因為這個而離開兒子,那豈不是更慘?她有責任和義務幫兒子把女朋友留住!
陳婕吐了吐舌頭,朝著白冰做了個鬼臉隨後便拉著老爸陳豁達出去了。
“……伯母。”白冰一張口就流下了眼淚,看著陳太太這個樣子,她越發愧疚。
“好孩子,來,我們坐下慢慢說。”陳太太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麵,朝著白冰招手示意一下。
白冰走過去,聽話地坐在陳太太的身邊。
“孩子,我方便問一下嗎?你的家庭情況……”陳太太說:“畢竟陳家是個大企業,我們隻有皓皓一個兒子,所以在兒媳婦方麵必須要謹慎再謹慎。當然,我也相信皓皓的眼光從來都不會錯的,這隻是一個母親想要多了解一下自己兒子的情況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白冰有些難為情地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還在麻醉狀態的陳皓軒,可是現在房間裏麵就剩他們三個了,沒有人能幫她蒙混過關。
盡管她很不情願在這樣的情況下透漏自己的家庭情況,可是麵對著陳太太真誠的目光,白冰不得不開口:“伯母,我從小是成長在一個隻有母親陪伴的環境中。我媽媽為了撫養我長大,在伏牛路上開了一個小餐館。其實我並不是沒有爸爸,甚至我可以自豪地告訴您,我的爸爸是個光榮的人民警察。在十年前,他為了查一個案子被歹徒囚禁了整整十年,所以才沒能夠回家。”
說著,白冰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你媽媽現在怎麼樣了?她一個人把你養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她……一定也很生我的氣吧?”
“孩子,爸爸知道你不能原諒我,可是爸爸還是希望你能夠明白,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為了你犧牲自己的一切。”
白駿曾在她麵前深深地自責著,這份對家人的愧疚整整折磨了他十五年,可是那時候白冰卻被老頭子控製住了心神,竟然完全沒有認出自己的父親。
被老頭子囚禁在常青山的時候,才是白冰最痛苦的時期。因為她仍然受著噩夢的折磨,還是會畏懼冷水。
“來,孩子,我背著你。”白駿走過來,他雙腳站在這溪水裏麵,背過身去,將他寬厚的肩膀對著白冰:“前方的路還很長,你要學會勇敢。”
當時的白冰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當她真正想起來的時候,被老頭子囚禁在美國而飽受仇恨和恐懼的折磨時候,每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這句話就變成了支撐著她堅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現在的白冰已經陷入了昏迷,她隻顧著出冷汗,額頭上麵滾燙滾燙的,她躺在父親的懷中開始說胡話:“好深的河……爸,我害怕,爸爸,快來救我……”
說話的音調就像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白冰的臉色慘白。
聽完,白駿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這些胡話可能別人聽不懂,可是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最能感受到這句話背後隱藏著的痛苦。他這輩子曾做過最對不起女兒的事情,沒想到那件事竟然會變成巨大的陰影一直籠罩在白冰的心頭,深深地折磨著她。
“……不怕,不怕。”白駿看著躺在自己臂彎裏麵的女兒,他用手掌輕輕拍著白冰的後背,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爸爸錯了,爸爸真的知道錯了,我的孩子,求你原諒我……”說著,他痛哭失聲。
這種悲痛伴隨了白駿短短的一生,直到死亡的那一瞬間,才真正獲得了女兒的原諒。這就是白駿悲劇般的一生。
“有些東西是可以丟掉,可是爸爸肩上的責任隻要戴上了就永遠都不能丟掉,爸爸……是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白駿歎了一口氣:“最開始你媽媽嫁給我的時候就是看中我這一點,可是我卻沒能成為一位好丈夫、好爸爸,白冰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有個願望,那就是能夠像別的父親那樣參加你的家長會,哪怕老師在我麵前批評了你,可是在我的心裏也是高興的,至少那樣我就可以參與你的生命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