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落盡,更失天下。
月望城中,酒家樓上。
暗澤看著手中一張泛黃的紙條,發著呆。
“想什麼呢?”男子的聲音極盡柔和,從暗澤的身後環抱住他,輕輕地蹭著暗澤的後頸,迷戀著暗澤的味道。
暗澤手中一用力,那張紙條便立刻碎成了粉末,不一會兒隨著流動的氣流再也尋不回。
男子見暗澤不說話抱著暗澤的手不覺用力,暗澤頓時隻覺胸內氣血翻湧,嘴角立即沁出一絲紅色的液體,“嘀嗒”一聲,落在了男子的手背上。
“不要想逃離我,暗澤。”
酒樓下人們還在暢飲著,隱隱有傳來女子嬌滴滴的呻吟,還夾雜打罵聲,應該是哪個倒黴的貧民的出現讓哪個貴族看不順眼吧。
暗澤閉上眼,皺起了眉頭。
又聽到不遠處有煙火的聲音,暗澤突然說道:“清顏,我現在不會離開你。”
被暗澤叫做清顏的男子睜大了墨黑色的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暗澤,手上的力度更大了。暗澤笑了笑,把手輕輕放在清顏的手臂上,說道:“相信我,我不走。”
清顏放開了暗澤,走到桌子邊,拿起了一個青瓷杯,在手中輕輕的摩擦著,就像是在撫摸一個少女的肌膚般柔情。
“嗬嗬,暗澤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有多久嗎?”清顏說著,抬起頭對上了暗澤漆黑如夜的眼,那雙眼自己竟然看不到盡頭,暗澤沒說話,或者無法說話。剛才從胸腔裏翻湧上來的血堵住了他的喉嚨,甚至一張嘴就全是腥甜的味道,讓人作嘔。
“我等這句話十年了。嗯,從我被帶回照陽城後,我就想聽見你說這句話。”清顏笑著,又說道,“你知道嗎?當初太傅把你帶到我麵前說你可以幫我登基的時候,我就想把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但是你卻告訴我隻要我登基,你就會立刻消失,嗬嗬,沒有人可以和我討價還價。”
暗澤搖了搖頭,彎彎的柳葉眉皺在了一起,他知道剛才清顏封住了他的經脈,自己現在還不能運功。“你就是那種敬酒不吃,偏偏要吃罰酒的妖精。我的小妖精。哦不,你已經二十七了,不能加個小字,我的妖精。”
暗澤不知道自己的行蹤為什麼清顏會知道。就算自己帶了人皮麵具他也還是可以抓到自己,躲了四年,他變了。
午夜夢回,暗澤被清顏抱在懷裏,摟得緊緊的,生怕一覺醒來暗澤就會又不見。其實清顏知道,暗澤是屬於藍天和大地的,他不適合做金籠裏的玩物,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克製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每時每刻都看見他。
“暗澤,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麵的時候嗎?”清顏看著暗澤平靜美好的睡顏,寵溺地笑著說道,“那個時候,你可比現在乖多了,總是跟在我的身後,都不需要擔心你會不見,我也不會患失患得。”
“因為那個時候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暗澤說道,清顏不知道暗澤醒了,被這突然的一句話嚇得愣了愣。“現在,則是我的另外一個任務,隻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罷了。”
清顏以為自己可以讓暗澤愛上自己,但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把所有的後路都歸結為這隻是一個任務,不需要付出感情。
清顏翻身,將暗澤壓在身下笑著問道:“那你是不是什麼都可以做?”
暗澤的臉有些微紅,但在光線不好的空間裏清顏並不知道,暗澤穩了穩心神,用手推開清顏說道:“別讓我恨你。”
清顏呆住了,俊美的容顏上全是不可思議,他問道:“你不恨我嗎?就算我殺了你的師父和師兄,還有那些和你關係要好的門派?”
暗澤苦笑,不再說話,翻過身背對著清顏,過了一會兒傳來了他沉穩的呼吸聲。清顏一點一點地靠過去,笑道:“一個不恨我的你在我的身邊,嗬嗬。”
窗外月影搖曳,那些樹枝在提醒著謊言和背叛。
暗澤和清顏是被突然闖進來的店小二驚醒的,清顏的第一反應是把暗澤藏在床帳裏。暗澤的第一反應是躺下繼續睡。“二位客官,小店被郡長包下了,請二位趕緊離開吧。”店小二不卑不亢地說道,指了指身後的黃梨木門。
暗澤聽聞打了個哈氣說道:“哦,馬上就好。”
說完還踹了踹身邊的清顏,惹得清顏一臉幽怨地看著他。“郡長今天有什麼大事嗎?”暗澤順口問道。店小二一看這位客官好說話,長得還很耐看,從服飾上來說也是貴族,就笑著說道:“哪有什麼大事。郡長的雙親早就入土了,女兒和兒子也還小,也沒到慶壽的時候,至於納妾嘛,到沒聽到過什麼。”暗澤這倒是糊塗了,係上了白秋靴的最後一個銀扣後問道:“那他包這麼大的一個樓做什麼?”店小二這時倒不好說話了,支支吾吾的笑道:“這,我們這些下人哪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