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遍地桃花盛開,美如仙境。
但這世上總有很多不美的事。例如分別的戀人,例如遠行的遊子,又例如雪海山鸞鳥一族出了名難嫁的雪無裏。
說起雪海山的鸞鳥一族,乃是天界聖尊鳳君的血脈近親,因對愛情忠貞不渝的美名,甚得三界敬佩。
然而不知鸞鳥這一族修錯了什麼道,百年之前族中竟出了一個“色中餓鬼”,敢在天界神宴上公然調戲天界第一美男子雲染上神。
這個“色鬼”便是如今出了名難嫁的雪無裏。
雪無裏此刻端坐在窗邊的方桌前,卻無心於窗外的桃花美景,隻任由她麵前坐著的那位夫人對她上下打量。
也不知道輾轉托了多少人,才終於有人家肯來與她說親。麵前這位穿著華麗的夫人便是男方的母親,此行便是來相看她的。
這位夫人原身明明是隻烏鴉,卻還喜歡穿這樣花俏的衣服,反而襯得她偏黑的皮膚更加黯淡,儼然一副暴發戶的模樣。
仔細的看了一番,烏鴉夫人才開口問道:“你就是當年公然在神宴上調戲了天界第一美男子雲染上神的雪無裏?”
果然是“臭名遠揚”,雪無裏無奈的點了點頭。
說來可笑,鸞鳥一族血脈單薄,又自詡是鳳君近親,平常有人百般求娶,都難以如願。如今要與烏鴉一家結親,本就門不當戶不對,卻還要做小伏低,供人家挑揀。
烏鴉夫人似乎很滿意雪無裏的低眉順眼,於是更加直接:“後來天魔兩界大戰之時,雲染上神容貌盡毀,你便嚇得躲在雪海山,再不敢去天界?”
說罷,又自問自答:“果然是個貪慕美色皮相之徒。”
雖然心中萬分不平,但想起來之前,娘千叮萬囑的話。雪無裏硬是壓下了怒氣,朝麵前的烏鴉夫人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暴發戶般的烏鴉夫人刻意摸了摸她頭上沉甸甸的珠釵:“雖然我是不太喜歡你這樣不要臉麵的女孩子,但好歹你也是鳳君的近親血脈,這門親事我就做主應下了。”
好似施下了不得了的恩情。
雪無裏正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表現的感激涕零,她娘雪欣卻突然走了進來,坐在了雪無裏身旁。
烏鴉夫人見未來的親家夫人來了,便道:“正好雪欣夫人來了,咱們就把兩家的親事定下吧。我也好盡快選個日子請人來提親。”
雪欣夫人並沒有立刻接話,猶豫半晌,才有些尷尬的問道:“聽說烏夫人家的兒子似乎是智力上有些問題?”
簡而言之,就是問烏夫人的兒子是不是個傻子。
“我兒子的腦子確實有些糊塗。”見被人說破,烏夫人也不隱瞞,反而不急不慌,“不過你家女兒這等名聲,不與我家做親,又能嫁誰?哪個腦子清楚的男子,願意娶一個貪慕美色的女子為妻。”
難怪烏鴉一家肯來提親,原是要用一個傻子來娶她的女兒。
雪欣夫人氣結:“你……”
“怎麼,你家女兒做了那些不要臉麵的事,還不準別人說麼?”烏夫人冷笑,“你家若是不肯就算了,我還怕把你家女兒娶回去,將來做出什麼不守婦道的事,丟了我家的人呢。”
原來她這樣的人,連一個傻子也是配不上的。
雪無裏暗暗握住她娘的手,朝烏夫人道:“烏夫人說的在理,是無裏配不上您家的兒子。今天這親事不成了,還請夫人慢走,恕無裏不送。”
烏夫人很是高傲,也不願久留,晃著她那滿頭的珠翠,叮叮當當的離去了。走之前還送了雪無裏一句:“不識抬舉。”
窗前,隻餘下雪欣夫人抱著雪無裏痛哭:“我的兒,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緣何一句話也不肯說,就任這些流言蜚語毀了你一生啊……”
雪無裏轉過頭,看著窗外的粉色花海。不是她不肯說,是不能說。隻要是為了他,她受多少委屈都是值得的。隻是不知道他可會為失去她,有過片刻的傷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