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朝尚書遇害身亡之後,政局日漸動蕩,中原大地賊寇四起,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就在這樣不安的氣氛下,搖搖欲墜的梁王朝又挨到了歲末。
過了年,形勢愈見緊張。仙都山莊已秘密派出高手前往武林各家各派,目的在於拉攏江湖勢力,若是存有異心,必遭毒殺滅門。於是,在如此鐵腕下,整個天下的民間勢力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已盡數掌控在仙都山莊手中。
從十一月開始,玉暖就被派往兩湖一帶,而玉遲也前往陝甘,到了次年三月份上,兩人已將盡半年沒有見麵了。書信卻不曾間斷,從北到南,再從南到北,飛躍千裏,濃縮著他們走過的廣闊天地,山明和水秀,途經的奇聞軼事,知道彼此一切安好。
四月,南方各處綠水春江,夾岸桃花相映生輝,綿延在千山萬水間的鮮明氣象,一掃年前的冷落蕭條。
八月,玉暖一路風塵仆仆從兩湖趕回來,西京城外,遠遠就望見玉遲立在護城河邊,身邊毛皮黝黑的駿馬俯著頸吃草。他靜靜地站著,十三歲的少年,長身筆挺,竟像個大人了。是了,尋常百姓家裏,十三歲,已經是娶妻成家的年紀了呢。
她揚鞭催馬,看著他的臉漸漸近了,她勒馬停住,翻身跳下,向他走去。玉遲出奇地平靜,沒有過分的喜,沒有久別思念的話,甚至連喚她一聲也沒有,隻默默地盯著她,那雙眼睛漆黑發亮。
“玉遲……”才剛走近,便被抱住了,他的手臂緊緊圈著她,她動彈不得,隻有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胸口。半年,他長成真正的男人了,頭靠在他身上,意外的安心溫暖。
她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靜謐安穩。半晌,她覺得唇被什麼覆住,濕濕熱熱的,猛地睜開眼,是玉遲放大的俊臉,他……在親她!輕咬啃啄地廝磨,她覺得全身麻麻的,筋骨都要酥軟了,想要推開,卻發覺全身癱軟,全然使不上力氣,隻能任由他。
許久,唇終於離開,手卻仍然摟住她,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臉上笑得光彩四溢,亮得紮眼。
“歡迎回來。”他道,滿眼笑意。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手摸著唇,太過震驚,玉暖仍然在狀況外。
“不喜歡?”他笑道。
“你怎麼可以親我,我是你姐姐。”她惱怒道,親吻這種事,她從未經曆過,卻也知道是愛侶才會做的。
“為什麼不可以?你又不是我親姐姐。”
“不是親生的,也是姐姐。姐弟做這事,那是,那是違背禮教!”她向來把玉遲當親生弟弟看,所以寶貝他,凡是以他為先。
“違背禮教?”他收起笑,“是這樣麼?”話音未落,他的唇再次覆上她,“我以為你喜歡的。”
“我不喜歡!”她急急怒回道。
“是麼?為什麼剛才不推開我?”
“因為,因為我沒有氣力了!”她惱羞成怒。
“看來,你是很享受了?”嘴角勾笑。
“沒有!”咬牙,“你這死人妖,就是不學好,淨學些下流東西戲弄我,看我不教訓你!”她舉手就要拍他幾個手印,手卻在半空被抓住。
“我喜歡你,當女人喜歡。”眸光一閃不閃地鎖著她。
“你瘋了!”她恐懼地掙紮,因他眼裏的堅定而不安。
“我倒寧願如此……”
“呦!難怪瞧著眼熟呢,這不是我們的白hu門主麼。”伴隨著一聲並無惡意的口哨,一名青衣少年促狹地笑著,圓溜溜的眼睛在玉暖玉遲身上來回流轉,精透得像隻猴子,隱約間還可以看出孩子的俏皮,年紀應該不過十六歲。
隨之而來的還有黑塵,他眸子淡淡地掠過他們看向遠處,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剛才的事。
“玄九,你個猴崽子是不是犯賤呢,三天不修理,你就牙疼了是吧?”玉遲轉過身,暼著玄九笙,目光一寒。
“聽聽,聽聽!有這麼跟哥哥說話的麼,好歹我也比他多吃了一年飯。”玄九笙對著玉暖訴苦,滿臉委屈。隻可惜,玉暖也已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手腕被玉暖握在掌中,掙脫不得,在外人麵前,她又不敢太過激烈。
“多吃了一年飯不知道吃到哪裏去了,這裏沒什麼長進。”他用另一隻手比比腦袋,黠笑。
玄九笙惱了,“是啊,比不上白hu門主,那裏是否太過長進?已經未老先衰了,有誰相信你才十三……”
“好了,怎麼說也是玄武門主,怎好在西京城門口鬥嘴子,汙了仙都山莊的顏麵。”黑塵開口,冷眼橫了過去,玄九笙乖乖住嘴了。
身為青龍門主,年齡又稍長兩歲,行事作風向來沉穩,日久便成了三人不言而喻的大哥。雖然平日總是謙恭如玉,板起臉來,卻極具震懾。
玉暖抬起頭,正好迎上他的目光,想到被撞見剛才與阿遲的糾纏,連忙尷尬地低下頭去。腕上力道又重了幾分,她低低吸了口氣,火氣往下壓。她幾時這麼窩囊了,都是玉遲害的,等會一定要討回來。
“一年多來為了墨家的事,各位辛苦了。奔走天涯,江湖事擾,大家難得聚首,今晚黑塵便在青龍門設宴,不醉不歸。”
四人都是浴火營同一時期出來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聽著黑塵的話,心下一熱,不約而同叫好。
酒席擺在庭園中,朗月高照,天地間銀輝如洗,耳聞遠處悠長的鳥鳴,歲月靜好。
席間杯盤狼藉,酒酣耳熱,或趴或躺,歪歪斜斜,已沒有清醒的人。不知過了多久,玉暖頭痛欲裂地醒來,模模糊糊看見荷塘邊站了個人,百無聊賴便走了過去。
“六年了。”前麵的人背對著她忽然道,是黑塵。
“……”玉暖不知道他指什麼,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