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凜冽,即使穿著厚厚的戎服,但冬風還是呼呼的往裏刮,直教曲嶺縣軍眾將士滿臉通紅,一直跺腳活動筋骨。
麻衣布裝雖然結實耐勞,但禦寒方麵就差強人意了,這個時代,棉花還沒有得到應用,上至權宦,下至庶族人家冬季一般都會置辦皮襖毛絨來禦寒。
李業很是好奇,自古以來,戰事很少會冬季展開,此次,為何大周傾全國之力於冬季發起大戰,這個季節戰爭付出的代價可是其餘季節的多倍啊。例如取暖方麵需大量置辦帳篷,戎衣,木炭,皮毛。戰鬥力量方麵更是會凍死凍傷一大批戰卒,戰馬。
當李業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心神具震的答案。
每一個人,猶如忠誠信徒似地狂熱說道“我大周乃天下中州,四海之主,威加海內,震懾蠻夷。自古以來唯許我大周欺辱他人,何時教他人輕賤我大周一分一離。而犯我大周的那些賊子叛逆,無論何時何地,當即立誅之。”
這就是文昌武盛的中州之國,這就是淩傲於天下的大周子民。無論上至權宦,還是下至平庶,皆目空一切他國異族,有我華夏子民獨尊於世。
李業眼神炯炯,心中更是洶湧澎湃,此時的李業,內心已經徹底的將自己融入到了這個異世的中州之國。
即使兩世為人,深有城府的李業也不禁洶湧澎湃,畢竟他也是性情中人。
李業內心似乎有了一些明悟“為了大周的驕傲,為了子民的優越,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又有何惜,我大周兒郎當無所畏懼。”
“這個鳥天氣,撒個尿都能凍成柱子,弓都拉不開還怎麼打仗。”王勇氣急敗壞地抱怨了一聲,打斷了李業的思緒。
此時的王勇,已然將行李裏的衣服全套在了戎服裏麵,就如一個黑色大熊,臃腫不堪。
“自古塞北之地,一到冬季便天寒地凍,雲州境內已經算不錯了,若我等打到代國,會更冷一分。”也許王勇的樣子著實可笑,方一穀也有些忍俊不禁。
“吾等進入白岩已過一日,先前大軍已然臨近白岩郡宏台縣,陌縣,兩縣之後便是白岩郡城,那時候,大戰可就真的要來了。”見眾人交談,行軍中的王闕也湊了過來。
“哎,生死由命吧,如若這次我戰死,家母就拜托各位兄弟照料了。”因為趙盧家父早先便戰死沙場,自小深受其苦的他神態不禁有些消極。
“趙盧,扯個屁吆。我等同為兄弟,必同生死,共患難。況且有大哥照料,隻有立功的份,哪有戰死的可能。”王勇見好友趙盧如此喪氣,心裏一痛,頓時大罵。
王奎上前狠狠踢了其一腳,將趙盧踹了個踉蹌,狠狠說道“趙盧,再說這種話,別怪我們不認你這個兄弟。”
趙盧見兄弟如此,不禁感動不已,眼圈都有些泛紅,不過大周男兒崇尚流血不流淚,其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李業見此,暗自思量,這可是攥取人心的好機會啊。世事難測,生死難料,走上這條路,誰也不能保證誰能活到最後。而他們以我李業為首,雖然自己也不能給他們必定活下來的保證,但卻可以給他們一個生存的信念。
看著眾人,李業從未有過的義正言辭,話語中透露著無比的堅決“兄弟們,生死難料,我李業雖不能保證你們日後絕對安全,但是隻要有我在,除非賊軍踏過我的屍體,否則絕不會讓其傷到你們一分一毫。”
趙盧見李業以性命保證,卻以為是因為自己先前的懦弱而使得李業立下重誓,終於沒能忍住,流下了眼淚。人生有如此重義的兄弟,何懼生死。
“大哥,我趙盧隻要生得一日,就唯大哥之命是從,萬死不辭。”
“趙盧,說那麼煽情幹什麼,大哥對我們好是應該的,誰讓他是大哥。要不你認我做大哥,俺也保證你平平安安。”王勇湊了過來,一臉嘻笑,不過其蘊動的眼神卻映視著他亦是感動不已。
“屁話,就你那幾兩肉,還不夠賊人塞牙縫呢,指望你救,還不如臨時抱抱佛腳。”王奎一點都不給王勇麵子,直接嘲諷,近二十年的情分,彼此之間一點客套都沒有了。
王勇狠狠瞪了王奎一眼,恨恨道“就你話多,至少俺比你強。”
也許是兩人的鬥嘴,趙盧忍不住噗笑,調倪道“勇哥,我可不敢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你身上,你,不靠譜。”
一番話,旁邊眾人頓時大笑。王勇刹那間感覺顏麵有失,惱羞成怒,與趙盧扭打在一起。
見他們兄弟如此情深,方一穀有些羨慕,雖然其被待如兄長,但亦比不上其二十年的情分,總是感覺彼此少一種感覺。突然,他注意到一旁的李業,不禁很是好奇,為何相交也不長的李業卻能夠徹底融入其中,並成為其中魁首。
李業一旁欣慰地看著打鬧的眾人,內心卻不為所動,隻有一些蠱惑到人心的快感。暗道,為了大業,我李業沒有什麼是不可拋棄的,包括眼前你們這些用生命守衛我的兄弟。感情,利益的消耗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