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費盡心機討來的消息並沒有滿足狼妖的需要,最關鍵的是姐妹二人的身份和來曆沒能弄清楚,它們可不是什麼講仁義信用的人,惱羞成怒的狼妖打斷了狗剩那條好腿,丟在小樹林裏揚長而去。
可憐的狗剩,要不是第二天被牧羊人發現,他可能會死在墳堆裏。他徹底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雖有左鄰右舍的幫襯,但畢竟為惡過多,時間一長,再沒人管他的事。他就像一條癱瘓的狗一樣在地上爬,雙手支撐著身軀沿街乞討,從東家要到西家,再從西家要到東家。慢慢地,整個村子裏的人都開始討厭他,他也就再也要不到吃喝。
沒辦法,他開始往別的村莊挪移,從此就從他們村消失了。
餘本光和翠翠結婚後,夫妻二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再加上翠翠從古墓裏帶來的財寶,生活過得無比愜意,甜甜也時不時來探望他們。總的來說,這是一對幸福的夫妻,這也是一個和睦的家庭。
不久,翠翠懷了孕,十月懷胎即將臨盆,時間就到了第二年的四五月份。
翠翠是修成人形的狐仙,又得元始天尊教化,在禮法上甚至比普通人家的姑娘更勝一籌。這麼知書懂禮又漂亮賢惠的兒媳婦,自然深得餘母歡心,婆媳關係也處的不錯。
但是,時間久了,就有人開始閑言碎語,說什麼從沒聽說過桃樹林有人住,倒是沒少見過豺狼虎豹飛禽走獸的,這麼漂亮的媳婦別再是什麼精什麼怪變的吧?
初聽這話,餘母破口大罵,罵人家嫉妒兒子找這麼好一個媳婦;再聽便默不作聲,所謂三人市虎,說的人多了,餘母也開始起了疑心。
有了疑心的餘母偷偷來到仿山,找到算命先生要算一卦,這算命先生就向她要了兒媳婦的一件貼身汗衫,在卦桌上點起香,用黃表紙包住那汗衫投進香爐裏。
汗衫燃起,煙霧升騰,就見那煙霧濃似牛乳,久久不散,一股狐狸的腥臊味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算卦先生捏起桃木劍,對著那煙霧左右晃動,口裏也不知念些什麼,那煙霧隨著寶劍的走勢,不一會就化作一頭長尾尖腮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銀狐來。
“這就是你那兒媳婦。”算命先生說。
餘母嚇得目瞪口呆,半天沒緩過勁來。她突然想起兒子小時候救起的那隻銀狐來,難道是它?她把狐疑講給算命先生聽。
先生沉吟了半晌,就問餘母:“她到你家多久了?”
“一年多,已經懷了孩子,這都快生了。”
先生感歎一聲,說:“這也是一隻義狐,來報恩呢。隻是……”
“隻是什麼?”餘母急急問道。
“這人狐通婚,怕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餘母慌了神,“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你也別急,舉頭三尺有神靈,天帝可能早就知道了你家的事,這都一年多了還沒出事,說不定能躲得過這一劫。”先生倒佩服起那銀狐來,盡量替她說話。
“那白娘娘咋就沒躲過去?”餘母畢竟是一個婦道人家,老思想左右著她,讓她一陣陣後怕,“哎,是不是因為懷了我家的孩子才……”
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也許是,也許不是,我也說不準。人的命都是上天定下的,到哪一步還要看你們家的造化呢。”
餘母晃晃蕩蕩地離開算命先生的小屋,一路魂不守舍地往家裏去,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在她身後,匍匐在地上的一個人把她和先生的對話盡收耳中。
這人就是狗剩。
仿山是一個挺大的集市,再加上一個濟遠寺,平日裏燒香拜佛占卦算命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狗剩更容易討到吃喝,所以他匍匐在地上一點點挪移到這裏,整日趴在地上逢人就不停磕頭,有那些善男信女看他可憐,多少也施舍一點錢糧給他,所以他的生活還算可以。
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被狼妖打斷一條腿的狗剩,畏懼狼妖的淫威,卻把對餘本光家的嫉妒轉化成了對人家的恨意,他覺得他的不幸都是餘本光帶來的。要不是他娶了那麼好的一個媳婦,他怎麼會被狼妖盯上?自己又怎麼會被無辜牽連?
要不說人有時候就賤的要命,這狗剩偶然聽到餘母和算命先生的對話,簡直如獲至寶,興奮得他幾乎從地上爬起來,拄起拐杖,一路擰麻花一樣就往自己的村子裏跑。
但凡他能見到的熟人,他就拉住人家,故作神秘地把這一切添油加醋地說一遍,把翠翠描繪成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並且說這村裏人早晚會遭殃。
就狗剩的人品來說,他所說的話不相信的人還真不少,可是,接下來的幾件事卻讓餘家村的老百姓慢慢犯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