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林塵一楞。
“有啊。”
。
基地五層基本上都是執行組辦公的區域,也因此配備了一個巨大的,有著一溜落地窗的會議室,然而這群人肆無忌憚的從地球這一頭殺到地球那一頭,從不做開會這種麻煩的事情,這會議室也便常年閑置著。
“諾。”陳銘把一罐啤酒拋給林塵,又掏出煙點上。
“要麼。”他把煙盒遞過去,“不是自己卷的。”
“都行都行。”林塵把煙點燃,看著明晃晃的火苗一閃即滅。
屋裏沒有開燈,隻有排風扇微弱的響動,今天的北極風不大,但依然沉默在漆黑的夜裏,由於基地建在北極正中心的緣故,極夜還沒有過去,現在是二月中旬,還要等待半個多月才能見到太陽,然而極夜之後又會迎來極晝,簡直永遠都沒有安寧的日子。
所幸,也並非完全沒有光。
有綠色的,綢緞一般的光帶纏卷在夜空裏,從遙不可知的遠方一路伸展而來,綿延到遙不可知的遠方去,它時而顯現出夜光一樣的,略深的翠綠的色彩,又忽而變成了罕見的紫色,檸檬色,它溫柔的飄蕩著,簾幕一樣的,像是絲女舞起彩綢。
“哇,極光。”林塵愣了楞。
“嗯。”陳銘也轉頭看著那光帶,“常有的。”
“最近,還好吧。”他又仰頭喝了口酒,“有沒有什麼人為難你。”
“沒。”
“有就和我說。”
“真沒有。”林塵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心想大哥我才出院一天誰會挑在這個時候為難我啊除非是閑出屁來了吧。
“嗯。”陳銘低頭喝了口酒。
光與影晃來晃去,翠綠的有種夢幻的錯覺。
“額,那個……什麼也好,總之謝謝啦。”林塵突然說。
這聲謝謝已經積攢了許久,他不知道陳銘為什麼會對他好,盡管那方式笨拙又生疏,但也正因此而異常真誠。其他人對他也不算壞,但都止步於‘熟人’的位置,好比約瑟夫,他是個好老師,講課盡職盡責,不遺餘力,但也隻停留在‘老師’的身份上,課堂外他們再無瓜葛,除卻見麵時的致意與微笑。
但陳銘的好不一樣,那些關心並非職責所在,也沒有其他的訴求和期許,像是無根之水,無本之木,就那麼憑空的產生出來,會是這樣麼?林塵並不相信,但他依然感激。
“我小的時候,跟你現在很像。”陳銘語氣平靜,悠悠的吐出一口煙。
“喔不對。”他頓了頓,“應該是跟我想象的,你的現在,很像。”
“我也是個孤兒。”他說,“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我在賊窟裏長大,他們撫養我,帶我去乞討,我長大了一些,於是就去偷竊。”
“偷不到東西就要挨打,但我也靠這個維生。”
“我理解你。”
“我不擅長喝酒。”他又說,“但不喝的話,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林塵看著極光映襯下的,那略微模糊的側臉,感覺心裏某個地方好像暖了些。
他轉回頭默默的喝酒,凝視著窗外呼嘯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