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大廳中陷入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沒有人說話,這個女孩的真誠大氣,照出了他們內心的自私與黑暗,她的倔強與努力,反襯出他們得有多懦弱。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雖然她隻有十四歲,即便她剛從比賽場上回來然後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她滿身的光芒,卻足以讓所有人低到塵埃中。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吭聲,林皓雪環顧了四周,最後,將視線在何冠英的身上定格了下來,她看著他,輕輕問道,“請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這……”這一問,何冠英一怔,所有人都一怔,別人還沒急呢,怎麼她倒極了。
“你這孩子,急什麼呢?再等等不好嗎?”七月忍不住責怪道,說著說著,眼淚卻也忍不出流了出來,心疼道,“七月阿姨知道,你很努力,你遇到了很多的困難,你一直在拚搏,從來沒有停止過。為了進步,多麼危險的境地你都願意去闖,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你卻還要受到這樣的逼迫,受到這樣的刁難呢,那些人固然無恥,可是,這天道何其不公啊!”
“七月阿姨,”林皓雪望向淚水斑斑的七月,心裏一酸,七月阿姨對她的關切是如此真切,也許,這就是媽媽的感覺吧?她輕輕走到七月的身邊,揚起絕美的小臉,先是笑了笑,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將臉埋進了七月的懷中。
她的小臉已經完全埋進了七月的懷中,再也看不到分毫,可是那小小的雙肩卻在不斷聳動著,看到那微微抖動的雙肩,人們都知道她一定是在哭。怎麼能夠難過呢,怎麼能夠不疲憊呢?她終究,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啊。她稚嫩的雙肩,能夠承受多少的沉重的責任,她到底要有多堅強,才能夠麵對這慘淡的人生?
她一直沒有哭,一直沒有,玄仙儀式上的逼迫,她沒有哭;回家後爺爺被帶走,她也沒有哭;麵對何家的步步緊逼,她還是沒有哭;可是現在七月阿姨的一句輕斥,她卻哭了。是的,原先的不哭,不代表她不難過,並不代表她不絕望,不代表她沒有不甘,不代表她真的沒有軟弱。
別人也知道她努力了,但是,隻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努力了有多久;別人也明白她拚搏過,但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努力的程度有多深!到底還要怎麼樣,才能夠一如既往地堅強下去,那就脆弱一下吧,就這一下下,林皓雪告訴自己,然後,不管有多大的風浪,都要笑著堅強地走下去。
大廳中的眾人都知道她在哭,但是,沒有人一個人去打擾她,去驚擾她,去催促她,反而很默契地給了她一點點的空間,這一點點的時間,即便是步步緊逼的何冠英,在這一刻,也沒有說話。
半晌,林皓雪終於將臉從七月的懷中取出來了,她的臉上是幹幹的,隻是,眼睛有點紅,但是,七月的衣襟上,的確有一片濡濕。
她仰起頭,看著七月,她又側過頭,看向爺爺林庚,她說,“爺爺,七月阿姨,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為我感到難過。真的,我很好的!我也一定會沒事的。”
怎麼能好?都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還怎麼好?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共同的心聲,但是,卻沒有人說出來。
“你們說,為什麼我努力了那麼久,還是逃不開被逼迫的命運?這是上天的不公平。”林皓雪看了看他們,說道,“其實不是的,我知道,這隻是我努力的程度還不夠,所以,才會麵對這些我不願麵對的東西。這隻是我還不夠強大,所以才會如此被動。所以,我還需要繼續努力,不,加倍努力,加倍拚搏,才能夠逃開這所謂的命運。所以,我不會放棄,我會更努力的!”
還要怎麼努力?林皓雪的這番話,說的固然真誠,但卻更讓人心疼。她抬起頭,看了看大廳中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的上麵,是一片天,那片天上,此時應該沒有陽光了吧?是的,接下來,她會努力,她會從那絕路中走出來,她會變得更加強大,到那時候,她便覆了這不公平的天。
“何家主,”林皓雪忽然側頭看向何冠英,眼角有幾分譏誚,她說道,“七月阿姨說,我急什麼,其實,她並不知道,真正心急的,其實不是我,是您才對。從來到這裏我就知道,我是沒有機會再回家的,我也知道,您已經準備好了對嗎?所以,這很好,地獄我去,隻是,那入口在哪裏?”
“你。”何冠英猛然抬頭看向林皓雪,這個十四歲的女孩子,居然有這樣一刻剔透玲瓏心,她居然真的將什麼都看清楚了,如果說蕭真人能夠將一切都看透,他不覺得意外,因為蕭真人的年齡和閱曆在哪裏放著,誰都不可能在他的眼前做出什麼事而不被發現。但是她,卻隻是一個孩子啊,怎麼能夠將一切都看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