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聖二年冬,南徐州。
夜幕已經落下,軍士們大多已經回帳休息了,遠遠看去空蕩的校場上隻剩一雙纖薄的身影仍不知疲倦地揮舞著手中的長槍,這兩人正是韓子高與韓子莫。
自建康回來後陳蒨對子高算是寵愛有加,賞了子高不少好東西,更是親自教會他騎馬寫字。但子高感覺有點玄幻,陳蒨有什麼理由對自己這麼好?直到後來軍營裏開始流傳一些謠言,說子高是陳蒨的孌童,陳將軍對這個孌童甚是寵愛,兩人同寢同食夜夜逍遙。子高不淡定了,和陳蒨雖然是住在一個軍帳裏,可他們是分床睡的啊!他們都看不見帳裏是兩張床的麼?(人家當然都覺得那個床是擺著看的,誰讓你們看起來那麼jq)
子高本來對陳蒨挺放心的,可經謠言這麼一傳,子高不堅定了。一個人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這麼好,一種可能是想利用你,另一種……但子高自認沒有什麼好被利用的,自己一沒錢二沒本事的,那另一種可能?子高不敢往下想,看來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可自己和子莫都沒有武力,況且自己又生的這麼一張禍水臉,離開後能不能活著找到安都大哥是個很大的問題。於是這兩個月來兩兄弟每晚都會來校場練武,指望著早日學得點自保的功夫好去投奔侯安都。子高自校場回帳已是深夜,見陳蒨已經睡下了打了水洗漱好輕聲走進帳裏正要掀被睡下。
“過來。”黑暗裏傳來冷冷的聲音。
子高轉過頭隱約看見原本“睡著”的身影倚在床頭,一雙比夜色漆黑十分的眼冷冷地盯著自己,“啊……?”
“過來。”這一次溫度略微上升了些。
子高隻得聽話地站過去。
“坐過來。”陳蒨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床沿。
子高剛坐下就見陳蒨驀地傾身過來,這……這算什麼……怎……麼……辦……?
“啊……!!!”子高隻覺小腿傳來一陣揪心的疼驚叫出聲。
“怎麼回事?”冷冷的聲音已多了一絲關切。
“練功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傷到的。”子高小心地答道,之所以這麼沒底氣主要是子高覺得太丟人了,練個武竟是自己把自己傷了好幾回,好在前其次傷得比較輕沒被發現。
陳蒨聞言鬆了子高小腿上的手,“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些日子你這麼拚命地習武作甚?”
“我……我在這裏吃爺的用爺的,這不是想早些學好武藝好盡我近身護衛的職責麼?”
“噢?”
“當然,爺是不需要子高保護啦,但這兵荒馬亂的子高總得學點本事自保吧,我得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伺候爺不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永恒的道理。
果然陳蒨聲音柔和了許多,“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也不用這般拚命,好功夫怎能一時半日地便可習得?再有,長槍這種兵器並不適合你。”
“那什麼適合?”
“罷了,改日你傷好了我先教你箭術。”
“箭術啊……”子高並不是很樂意,這箭術是遠程攻擊也就戰場上實用。
“先學著,眼下也隻有箭你沒法射到自己身上。”言語間又是泛起責備的意味。
言下之意就是學了箭術還可以學其他的了,子高這才滿意地點頭,“好啊,好啊。”
子高正高興著,陳蒨卻下了床一把將子高抱起向外走去。
“誒……爺,你幹什麼啊。”
“找王軍醫。”
“……”
“子高。”
“恩。”
“其實你想保住小命隻需謹記一句話。”
“……?”
“莫要離開我身邊。”半月後,南徐州。
“爺,我射中紅心了……咦,爺呢?”子高好不容易第一次射中了紅心連忙從校場跑回帳裏想拉陳蒨去看,不想帳裏卻空無一人。問了帳外的衛兵才知道有貴客來訪,陳蒨剛和來客去了平時商議軍務的營帳裏。子高這才想起自己的本職,連忙泡了茶端過去。剛走到帳外就聽到裏麵議事的聲音。
“叔父真是這樣打算?”
“恩,陳公讓將軍你早做準備,到時候……”
子高的動作凝固在了空氣中,這聲音分明是……
“啪……”
“誰?”陳蒨聽聞帳外傳來瓷器摔落的聲音立即掀開門簾追出來。卻見子高呆若木雞地站在麵前,腳下盡是茶杯的碎片,茶水浸濕了鞋襪也渾然不知。直到看到緊隨陳蒨追出的人子高再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滑過臉頰直直滴落在尚冒著青煙的茶器碎片上。
“小蠻。”來人竟是子高牽掛數月的侯安都。
“安……安都大哥。”子高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侯安都亦是又驚又喜快步走到子高身前,“小蠻,真是小蠻,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子高卻是再也控製不住撲進了安都懷裏,“安都大哥,我好擔心你。”
“侯將軍,我們還是進帳裏再說吧。”一旁的陳蒨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