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看的!我這是在移動病號!難不成你們以為我是在綁架她嗎?
我生平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當笑話看,再加上小芹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隻要我一鬆手就會狠狠摔在地板上的樣子。於是我一咬牙一狠心,把小芹打橫抱了起來。
你沒猜錯,就是一手放在她的後背,一手放在她的膝彎,傳說中的“公主抱”是也。
啊,這下省力多了!我的腰終於能挺直了!旁觀的低等動物們,這回你們應該明白我是在移動病號了吧!
誒?不但不理解我扶危救困的行為,過來鼓個掌叫個好什麼的,反而滿麵慌張、交頭接耳地逃跑了啊!隱約可以聽見“綁架”、“安眠藥”、“可憐”這幾個讓我深感不安的字眼啊!
是錯覺嗎?為什麼我看見小芹的嘴角好像升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啊!可是我剛一注意就立即消失掉,換成了痛苦不堪的神色啊!
事已至此,我抱著懷中柔若無骨的小芹,在走廊上開始了艱難的跋涉之旅。
不,抱著小芹這件事本身一點也不艱難,她的體重還及不上我練拳的沙袋呢——讓我感到艱難的是大家既驚異又懷疑的目光。
混蛋!不能輸啊!給我挺胸抬頭,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啊!我這隻是學雷鋒做好事,完全不用對此感到一絲一毫的羞愧啊!我和小芹之間沒有什麼違反校規的不正當關係啊!
被好奇的同學和老師盯了一路,雖然他們畏懼於我的名聲沒敢發問或者阻攔,但是如此公開展覽,還是讓我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我的額頭好燙!我的心跳好快!是我病了才對吧?
下樓梯的時候我萬分小心不要兩人一起摔倒,小芹似乎是無意識地用一隻手環住了我的脖子。
我再一次懷疑她是假裝的,但是她綿軟的身體、輕淺的呼吸、還有微蹙的眉頭都很令人不忍,最後我半是擔心,半是自暴自棄地把她抱到了醫務室。
見我抱著小芹撞開了門,陳穎然先是一愣,然後嘻笑著問:
“你們小兩口這是怎麼了?難道想拿我的醫務室當小時房用嗎?”
我很生氣小芹都昏迷了她還開這種玩笑。
“女流氓你夠了啊!我是帶小芹來看病的!”
“看病?”陳穎然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話題,“你臉那麼紅,我還以為是你發情了忍不住了呢!”
我把小芹平放在病床上的時候,小芹似乎不願意放開環住我脖子的那條胳膊,稍微抵抗了一下。
帶著千般不舍,她終於意識到公主抱的福利時間已經結束,隻好傷心地從我兩手中間滾到床上去了,然後繼續扮作昏迷的樣子。
到了這時,我基本已經判斷出小芹的大部分症狀都是裝出來的了,但是吃掉墨汁會有什麼害處仍然不夠確定。
“腹痛?吃了髒東西嗎?”陳穎然三心二意地問道,“吃了什麼東西才變成這樣的?”
“吃了一隻烏龜……不,是吃了好多記號筆的墨汁!會鉛中毒嗎?”
“鉛中毒?”陳穎然用病曆夾當做扇子給自己扇風,白大褂裏麵的半透明係腰長衫凸顯出極誇張的一條事業線來。
“怎麼可能鉛中毒呢?你把人體也想象得太脆弱了!又不是美國人,咱們中國13億同胞早就吃遍元素周期表,早點攤上賣的油條含鉛量都比這個高啊!”
“啊?難道按你這麼說,咱們含鉛的東西就可以隨便吃了嗎?”
“嗯……倒也不是,畢竟是重金屬,你要是擔心的話,就讓小芹喝點牛奶中和一下吧!”
我把手伸到褲兜裏去找錢包,想看看能不能到小賣部去買點牛奶,不料陳穎然對我笑罵道:
“別解褲腰帶!我說的不是你自產的‘牛奶’啊!”
誰解褲腰帶了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解褲腰帶了啊!果然在不純潔的人眼睛裏,世間萬物都會變得不純潔起來啊!
等到我買了兩盒牛奶返回的時候,隔著醫務室的門聽見裏麵有說笑的聲音。
“……你一裝死他就信了?他還真單純啊!”
“沒想到葉麟同學會真的抱我,穎然姐,我好像真的發燒了欸!”
“你是太興奮了而已,要鎮靜劑嗎?我給小男生體檢之後經常給自己來一針的……”
混蛋!果然是騙我啊!我恨不得,恨不得站在門外把這兩盒牛奶都喝了啊!如果不是我最討厭的草莓口味的話,絕對會一滴也不留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