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謊話!謊話!謊話!!都是無恥的謊言!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艾米否認事實的力度,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奧巴馬不合時宜地“嗷嗷”怪叫著,更增添了場麵的混亂。

“這種偽造的化驗單,這種騙人的鬼把戲……我才不會上當呢!”

艾米一邊尖叫著,一邊將化驗單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她的腳邊。

“艾米,你冷靜下來聽我說……”我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惡作劇!”艾米眼帶淚珠的表情下,幼小的嘴唇卻開始顫抖著上翹,組成了一副又哭又笑的荒誕模樣,“一定是惡作劇!你昨天聽說我的生日是4月1號,所以就想對我進行愚人節惡作劇!我不會上當的!你們用這種惡劣的搞笑手法,我要扣你們的工資!!我說真的!!”

“那張運通黑卡,早已被艾淑喬……被咱們的媽媽,給停掉了……”

事已至此,我不覺得對這件事再隱瞞下去有何必要。

“為、為什麼?”此時的艾米思維遲鈍,她既想要跟上我的思路,又拒絕接受眼前的現實。

我聳了聳肩,“大概是不喜歡,我這個她跟前夫生的兒子吧。”

艾米緊張地抿起了嘴唇,雙手放在膝蓋上,將彩虹長襪捏出了褶皺。

沒有不透風的牆,恐怕聽過母親曾經結過婚的傳聞吧?

利用艾米好不容易出現的這段沉默,我小心翼翼地向她舉事實擺道理。

老爸曾經放在案頭的一本叫《猶太人談判藝術》的書,曾經講過,想要說服別人,要從最簡單的事實講起,務必讓對方先說“是”,然後一步步達成自己的目標。

於是我問道:“艾米,你應該還記得,你媽媽讓你練習漢字書寫的那一段時間裏,一直拜托我找人替寫,結果最後一次替寫被拆穿,但是後來你並沒有因此被追究,是嗎?”

艾米皺起小小的眉頭,挺起脖子,“是又怎麼樣?”

“因為那次替寫,我臨時找了老爸來幫忙,而你的媽媽,認出了前夫的筆跡!”

艾米的表情明顯受到了震動,我趁熱打鐵地繼續說下去:

“在那之後,運通黑卡就立即被凍結了,原因很簡單,‘母親大人’不喜歡我這個被拋棄的兒子,更不喜歡看到我使用她寶貝女兒的無限額透支卡。”

這裏的“母親大人”是用的“反諷”修辭格,語文老師知道我上課這麼認真聽講,一定會誇獎我的。

“胡、胡說!”艾米仿佛跟我進入了一場激烈的辯論賽,“媽媽隻是見到我把運通黑卡交給一個下等男仆使用,才會封掉那張卡的!而且現在並不能證明那張卡真的已經失效了!”

侍立在一旁的彭透斯插嘴道:“那張卡確實失效了,艾米小姐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聯係運通公司的王專員來作證。”

艾米憤恨地瞪了一眼彭透斯,臉上的表情,仿佛是想要咬什麼東西來泄憤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我被稱作“下等男仆”、“低賤男仆”的次數不勝枚舉,是時候表現出哥哥的尊嚴來了。

這麼一想,我倒背雙手,挺直腰背,不緊不慢地說道:

“艾米,你還記得吧?我第一次和你的寵物狗奧巴馬見麵,它就跟我很親近,到了今天,它也隻允許你和我兩個人摸頭——難道不是因為咱們兩個有血緣關係,身上有某種相同的氣味嗎?”

奧巴馬木然地看著我,並不了解我剛才拿它當了呈堂證供。

艾米冷笑了一聲,“就算奧巴馬跟你親近,最多也隻能證明你和它有血緣關係而已!憑什麼因此就說你是……你是我哥哥!”

我咂嘴道:“我本來就是你哥哥!”

艾米以半跪的姿勢趴在床沿上,伸手摸出了枕頭下麵的粉色手機,一邊按鍵一邊以挑戰的語氣說道:

“你們兩個串通好了來欺騙我,我不上當!有膽量的話,直接跟我媽媽對質!你們敢嗎!?”

“小姐,請不要撥這個電話!”彭透斯急忙阻止道。

艾米得意地暫時停止了動作,一邊抹去眼角的淚珠,一邊嘲笑道:

“果然你們是在騙我!這下怕了吧?”

我原本還在心裏笑話彭透斯沒骨氣,突然一個激靈,想到此時和艾淑喬通話的話,不但讓她知道我和艾米之間已經揭穿了兄妹關係,還會讓我接下來的征調醫師計劃重重受阻,這可是攸關我朋友性命的大事啊!

於是我也像沒骨氣的彭透斯一樣,請求艾米不要打這個電話。

“哼,你們求我不打,我就不打嗎?”艾米一副得勝將軍的派頭,仿佛正在思考著怎麼處理我們這些戰俘。

彭透斯略一沉吟之後開口道:“艾米小姐,如果你現在打這個電話,葉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艾米像是聽說金正恩當選下一任美國總統那麼吃驚,“男仆為什麼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你的母親,艾淑喬女士她……”彭透斯壓低了聲音,“她曾經警告過葉麟,不能向你公開他的身份,不然就要動用殺手做掉他……”